次日一早,周、安师兄弟二人便齐聚寨主滕颂居所,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滕衣。她双眼肿的如桃核儿,只怕是一夜未眠。
“阿爸在忙,马上就出来,二位请进。”她强撑着精神将二人迎进吊脚楼。
安隐随周延之进入房中坐定,不由得四周看了一圈,只见房内竹瓦铺地,四面,四面回廊悬空,外面竹林掩映,而房内众人皆席地而坐,滕家祖先神龛摆在大厅正中,其风情与中原大有不同。
刚坐下没一会儿,昨日那位金姓女子也走了进来,三人坐定,滕衣奉上茶点,还未彼此寒暄,寨主滕颂便走了进来。
这个粗犷的中年汉子此刻面容疲惫,大约昨夜一直在料理乌朗一事。
金姑娘是个爽快人,直接便开口讯问乌朗的情况。
滕颂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那小子变了许多,我都不敢认他了。”
一听这话,滕衣眼圈也红了:“那人真的是乌朗哥吗,怎么那副样子?怕不是其他人装作他的模样......”
知道女儿的伤心处,却也知道她所说的绝无可能,滕颂只是摇了摇头。
周延之接着问道:“我听说,乌朗当时是随一女子离开白石寨的,那昨夜他带的那一群人又是何方神圣?”
“昨夜那批人最后跑了有一大半,抓回来的不过两三个,也是神志不清,举止不似人形。”滕颂道。
金姑娘道:“这么说来,昨夜那个花衣服的女人就更不知道什么来头了?”
滕颂依然不发一语,周延之试探地问道:“那女人若吃了亏就此离去倒还罢了,就怕她还要再回来,若是下次带的人更多,就麻烦了。”
此话正中滕颂下怀,他毕竟是一寨之主,除了女儿那点少女心事,整个寨子居民的安危也担在他肩上。
滕颂心中苦闷,看到对面坐着的师兄弟二人。昨夜虽匆忙,他倒也看清那个师兄功夫相当好,只怕师弟也不逞多让。
心中有了念头,滕颂也不显露,一拍大腿笑道:“不怕!天塌了也总要吃饭,昨夜多亏三位恩公出手相救,我们这穷乡僻壤也没什么金贵玩意,只求三位务必留下吃顿饭,也好让我聊表谢意。”
三人皆应了下来,滕颂本想继续相陪,却又被家人叫走忙别的去了。云滇之地没有中原那么多繁文缛节,滕衣虽是年轻姑娘,也一直坦然相陪。
滕颂走后,金姓女子转头看了看滕衣,轻声问道:“滕姑娘可是昨夜没睡好?看这眼睛肿的。”
她一提这一茬,滕衣嘴角又耷拉了下去,满腹心事的模样。
金姓女子安慰道:“滕姑娘别担忧,你这样子憔悴,你爹娘看了心里也难受。”
滕衣点了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阿爸担心我?只是、只是,认识乌朗哥这么多年,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今日这样。”
周延之抓住话头赶紧跟上:“昨夜我与乌朗有过交手,总觉得他浑浑噩噩的,可是得了什么病?还是经了什么事后性情大变?”
滕衣本就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年纪也轻,这几日确实受了委屈,再加上面前三人都是昨夜救过自己的,因此不疑有他,一长一短将曾经的事说与他们听。
乌朗是寨中另一家大户乌家的儿子,与滕衣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性子相投,两家大人也就顺其自然给他们定了亲。
乌朗从前也是个淳朴善良的性子,待滕衣也极好。可就在二人成亲前夕,有一伙卖艺的途径白石寨,在寨中暂住了几日,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乌朗一开始只说是虽大伙去看热闹,谁知从第二日起便像着了魔一般往卖艺的人那儿跑。我问着他,他还不肯说实话,他、他那时分明就是被那个卖艺女迷上了。”滕衣带着怨气道。
周延之接着问道:“你说的那个卖艺女与那晚劫持你的女子可是同一人?”
“若是的话,我早认出来了。”滕衣摇头,“当初我只以为乌朗是看见新鲜玩意儿觉得有趣,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被那个脸上纹着刺青的丑女人迷走!”
金姓女子抢先问道:“你可看到她脸上纹着何物?”
滕衣低头思索了片刻:“那女子一直装神弄鬼,拿面纱捂着脸。我也是后来实在好奇,偷偷跑过去看。当时也不过是风吹起她的面纱,一眨眼的功夫,我也看不真切...只依稀大体形状,若不是蛇便是蝎子了。”
周延之和安隐交换了一个眼神,若说到蛇和蝎子,这两种可都算得上五毒的圣物了。
另一边,金行女子也若有所思:“蝎子...怕不是与五毒有关。”
滕衣是本地人,自然也对五毒颇有耳闻:“是啊,昨夜我跟阿爸也怀疑,是不是跟五毒有关系。只是,五毒虽名声在外,但素来隐于深山,轻易不与我们这些外面的小老百姓打交道。我爹执掌白石寨这么多年,向来与人为善,又有哪里得罪了他们,值得这般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