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嘴角噙笑的一步跨入了客堂。
“小娃娃,可愿拜老朽为师啊?”
双宝睁着晶莹剔透的大眼珠子,一脸好奇的看向眼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又忐忑的瞅了瞅唐乐兮。
唐乐兮立时明了,此人恐为学馆唯一的一位举人夫子——严钦言。
“严夫子,在下唐家乐兮有礼了。”唐乐兮微微福了福身,便蹲下身子,定定的看向双宝,“闺女,你可愿拜这爷爷为夫子?”
这一声探询并未让吉安惊诧,他神色淡然的看向母女二人,眸光温温的,似是平常。
可这对母女接连的问答,却让身为夫子的欧阳林与严钦言大为感叹,貌似这唐家娘子与平常的阿娘甚为不同,处处以闺女的想法为优先,即便此拜师之事,也是与这小娃儿商议着来。
双宝大眼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小手像模像样的拢着小樱唇,凑到唐乐兮耳旁糯糯的问道:“阿娘,这夫子是学馆学问最高的夫子吗?“
唐乐兮被双宝的谨慎的小模样逗笑了,点点头,“应是最赋学识的夫子了!“
闻言,双宝的小梨涡欢快一扬,剔透清澈的瞳眸晶亮,小脑袋点的似小鸡啄米般,“那双宝便拜这位爷爷做夫子,教我学问!”
严钦言在一旁听得花白胡子直抖豁,平日肃穆板正的神色竟染上了几分喜色,双眼炯炯有神的瞧着双宝直咧嘴。
这小娃娃真是对他胃口,非但这志气不小,眼光也甚好!
唐乐兮对双宝轻声嘱咐了几句,便退到一旁。
“砰”的一声,双宝小手提起小裙摆,小短腿一弯,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奶声奶气道:“双宝拜见夫子。”
唐乐兮秉着见好就收的原则,赶紧让双宝表示表示,可不是谁都能幸运的碰上“举人”当恩师这般好事的。
欧阳林、严钦言显然被这小娃娃的突然一跪怔了一下,遂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笑言双宝真是个小人精。
唐乐兮瞅着两位夫子喜笑颜开的神情,感激道:“严夫子,您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学富五车,小儿能得先生教导,拜在先生名下,在下铭感五内,荣幸之至!只是今日太过匆忙,未能行正式的拜师礼——“
“山长,山长,不好了!知新班那些生徒的阿爹、阿娘们来闹事了!”唐乐兮的感激之言被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突的打断了。
众人只见一着长衫,带角巾的儒生健步如飞的从院中冲进了客堂。
几人一惊,纷纷扭头看向来人。
唐乐兮愕然:“呃……付公子?你今日在这学馆啊?”
气喘吁吁的付新光倏然一怔,抬眸惊道:“咦!唐家娘子?!哎呀,还有吉安少侠,尔等怎会在此?!”
“我等带双宝来此入学。”
“哦哦,甚好甚好!拜在哪位夫子的门下了?”
“便是这位德高望重的严夫子门下。”
“啊啊!严老门下,那是大好大好啊!”
……
见二人旁若无人的闲聊上了,吉安瞥了一眼还处在付新光“嗷”的那声余音中,直犯怔愣的二位夫子。
显然,他们还在消化付新光所言的闹事之事。
他只能无奈的轻咳一声,提醒道:“付秀才,方才言说的闹事是?”
付新光陡然一激灵,终于想起他冲进来的目的了,急急一转身,向二位夫子作揖道:“山长,开蒙班的几位稚童的阿爹、阿娘来学馆闹事了,现下就在前院吵嚷着呢?该如何是好啊?!“
他一脑门子的汗,看来此事太过紧急,他一路着急忙慌的疾驰而来的。
“走,去前院。”欧阳林脸色几变,眉峰微拧,率先撩袍跨出了客堂。
严钦言的脸色虽还正常,可笑意却已从嘴角消失,满脸肃穆的紧随其后。
转眼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廊庑下。
唐乐兮几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抱起双宝,目标前院——瞧热闹去!
几人还未行至前院,吵吵嚷嚷的纷争声便传入了耳中。
“学馆乃尊师重教之地,可这苏先生有夫子的样吗?”
“日日责罚学生,全班好赖都让他责罚过了!”
“听俺孩儿说,夫子近半月来,日日都带个酒葫芦上讲堂,这哪有半点为人师表的德行?”
“私下还让我儿多交束脩,这束脩不是年前都定好的吗?怎说改便改?”
“如此毫无师德之人怎可为师?”
“学馆定要给我等一个说法!“
“对,定要给个交代,否则我等便去其他私塾!”
……
好家伙,原来是不满夫子,要罢黜夫子啊……
苏夫子……
带着酒葫芦上讲堂……
不会那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