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漱后,虞时南跟着华歆一起回房间。他见她手里扯过枕头和被子,说,“那个折叠床并不舒服。对你而言,床板太硬。对我而言,床略短。”
华歆抬眼,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的话,她应该早点换张床,何至于委屈他好几个月。
“影响不大。我睡觉的时候习惯蜷着腿脚,偶尔才伸直。”虞时南宽慰她说。
不管他说的真假,现在他因为高烧两眼发红,面色苍白,华歆也歇了换房间的打算。
“睡吧。”临睡前,华歆听到他的喃喃低语,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次日,华歆醒来的时候,床的另外半边已经空了。虽然生病的人是虞时南,但她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都出现了前所未有倦怠。
她伸了懒腰下床,虞时南已经煮好小馄饨打算叫她起床。他四点多便醒了,因为发烧后期的症状从高烧转移到咳嗽。他担心咳嗽吵醒华歆,便抱住被子去了客厅。
“没睡好?”虞时南见她精神不好问道。
华歆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虞时南担心她也生病,伸手测她额头的温度,比自己的体温低。他又取了体温计,测过之后体温稍微有一点高,低烧又算不上。
“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尽快赶回来。”虞时南去上班的时候再三叮嘱。
一整天,华歆都呆在书房,除了整理昨天没弄完的书籍,还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下自己的感想和思绪。看了一整天文字的她,也饿了一天。
傍晚时候,客厅钟表报时的声音响起,恍惚的她有一瞬间想要起身去准备晚餐,为爸爸准备的。当她扶着椅子把手站起的时候,眼前一阵眩晕。她撑着桌面站稳,过了迷迷糊糊的恍惚劲儿,心里已经明白,爸爸不在了。
她回到客厅,剥了一颗奶糖含在口中,裹着早上没收起的被子躺到沙发上,似睡非睡挨到了夜里。
虞时南进门看到的场景便是她在沙发上蜷缩一团的睡姿,应该不太舒服,因为她的眉头紧锁。他走上前去再次试探她的体温,依旧不是高烧的体温。他倒宁愿她高烧一场,将所有的情绪也好,郁结也好都通过高温释放出来。
“你回来了?”华歆被他手背贴额头的动作弄醒。家里有人了,这才让她睁开眼的瞬间感觉房间满了一些,不再空荡荡的。
虞时南嗯了一声,问道,“还是不舒服?”
华歆扯了扯掉地上的被子,嘟囔说,“打不起精神。”
他提议,“我们去看医生?”
她没说话只是摇头。虞时南又说,“我打包了饭菜,先起来吃饭吧。”
华歆撑住他递来的手掌,坐了起来,问道,“你呢,还烧吗?”
“退了。”
“真的?”
“真的。”虞时南说着弯腰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不信的话,你量量。”
虞时南的高烧退了。华歆进入了低烧的倦怠期。她的这种状态持续了四十来天,持续到过完五七忌日,持续到七七忌日来临。
持久的打不起精神,最磨人。
期间,华歆的大学好友纪珂从家乡赶来看望过她一次。因为纪珂只能从单位请到一天假,周日早上到,夜里又赶火车走了。
苏荔荔小朋友来家里吃过几次饭。如今,她爸爸把她塞进少年宫的几乎所有兴趣班里。小朋友在家长面前几乎没有权利,虽然她哭过闹过,流着泪说不上,依然是反抗无效。
一个多月,华歆也不是完全无所事事。她把自己记录的爸爸病中日志梳理了一遍,打算省去其中涉及隐私的部分,将病症和治疗过程重新整理成册,进而希望能帮助有需要的病人。
她还写了《天高地阔》的其二首。其一是想念妈妈的诗,其二是悼念爸爸的诗。
两首诗润稿完毕的下午,她接到了温泽打来的电话。温泽从纪珂那里知道她父亲过世的消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下电话,没想到居然接通了。毕竟他先前递出去的电话号码直到上个月搬家都没接到她的电话。
华歆在电话里感谢了温泽的挂念,也听温泽更新他自己的近况。“年初签了唱片公司,第一张专辑要唱公司准备的商业歌曲。如果唱出头,之后创作自由度会大很多。当然,唱不出头的可能性更大。”
“依旧要恭喜你呀。好的开端就是好的兆头。专辑上市之后我会买来支持的。”华歆说,“等你有创作自由的时候,我请你帮我谱两首曲子。”
电话挂断,情绪依旧在谷底徘徊。
先前被虞时南收走的友谊牌香烟和打火机,再没在家里出现。华歆也舍弃了香烟,原本也只是想在家里营造出以前爸爸还在的氛围。只是,人确实不在了,熟悉的香烟味在也是无济于事。
后来,她下楼买菜总会带两瓶丹凤啤酒。被发现的时候,她跟虞时南说是做菜用的。虞时南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信,不过他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