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自己湿透的裤腿:“我想去救他来着,可是我下了水就怕了,不信,不信你问师兄。”
这算什么事,你砸的游息他会不知道吗?
怯风没说话,等着游息说。
禾宁还在啜泣着悔恨的眼泪。
游息缓缓起身,擦去脸上的水滴,他好像也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游息看着禾宁,只说了句:“师父,我没事。”
怯风深深地看了一眼禾宁,又看了眼捡回半条命的游息,叹了口气:“罢了,下不为例。”
燕商从水里出来,不解地看着几乎要碎裂的少年。游息,你为什么要包庇禾宁呢?
燕商怒其不争,用力踩上了积水凝成的莲花。
……
燕商站在花木堆砌的院子里,她是一个没什么品味的人,这个院子看起来,这家人家境挺不错。
她刚才被游息气伤,没什么心情到处看,就坐在了房顶上。
“阿栖,”憔悴的妇人冲进来,扑倒在台阶上,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男孩,强握住他的手,哀求道,“阿栖,帮帮娘亲,帮帮娘亲问问宁宁去哪儿了?”
男孩抽出手腕:“娘,我不知道禾宁在哪里。”
“阿栖,听娘说,我知道你觉得这次也是宁宁在无理取闹,她是不喜欢你,可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官府找了两天了,什么都没有啊,”妇人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娘知道你能看见那些,娘求你,帮帮我,帮帮你妹妹,娘不能没有宁宁啊……”
妇人呕着声:“阿栖,娘不会告诉你爹,也不会让他把你再关起来,所以,帮帮娘亲吧……”
男孩看着即将崩溃的母亲,还是开了口:“好,我去问问。”
燕商从屋顶下来,看见了男孩的脸。
燕商知道他要去问的是谁,这妇人还挺聪明,人找不到,就靠鬼。
燕商站在禾栖房间的窗子外,漆黑狭小的房间,与这家的陈设格格不入,这是特意为禾栖打造的囚笼。
呵。
禾宁,禾栖,游息。
原来,游息说的关系复杂,是这样的复杂。
既然这样,燕商朝窗子里看,男孩正在专心看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失踪的妹妹,所以,禾宁是因为这个恨游息的吗?
燕商还是想得简单了。
傍晚的时候,与禾宁一起回来的,还有禾夫人的尸体。
燕商走过去,尸体残损,死前应该是受了很大的痛苦。
“禾栖,你就是个灾星,你把娘亲还给我,还给我……”失踪了两天的小姑娘泪流满面,洪亮的哭声在禾府回荡,“都是你,都是你,娘亲才会去大街上,才会被马车撞死……”
“爹爹,我没娘亲了,我没……”
“宁宁不哭,不哭,爹爹给你做主,给你做主……”中年男人红着眼眶,抱着女儿轻声安抚,留着得知噩耗的儿子仓惶地跪在地上。
失去爱妻的禾老爷将女儿交给下人,拎起失神的儿子,大声咒骂:“大师说得不错,你就是个灾星,当初,就应该把你闷死在襁褓里。”
禾老爷满身怒气,瞪着晦气的儿子,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丢在地上:“来人,把他给我关进祠堂,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去!”
下人低着头,见怪不怪,他们熟练地找了一块黑布,将禾栖裹上之后,才把人带走。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禾夫人是为了找禾宁才出的门。
燕商走祠堂,蹲在禾栖跟前。
禾老爷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
燕商摸着他肿起来的脸颊,小声问:“疼吗?”
禾栖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嘴角动了动。
没反应,应该的。
燕商霍然起身,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不说呢,明明你娘是为了找禾宁才出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禾栖猛然抬头,燕商以为他听见了。
可是,禾栖说的是“娘亲”。
“阿栖,娘谢谢你,禾宁还小,她性子骄纵,不懂事,受不住这样的罪,”禾夫人还没投胎的鬼魂抱住自己的儿子,“你是哥哥,娘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
燕商扶着墙,忍着恶心走出祠堂。
她受不了。
“燕姑娘。”
燕商回头,她没想到怯风也在。
“老贼,”燕商看着很年轻的怯风,“你现在几岁?”
“几岁不重要,”怯风拿出酒壶,倒出里面的酒,酒落成莲,“姑娘,最后一朵了,随我看看可好?”
又是黑夜。
燕商觉得自己要有阴影了:“游息人呢?”
“等会儿。”
半夜还点着灯的房内,突然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燕商睁大眼睛,看着微笑的怯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