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商没走,她靠着小宝熟悉万境山的地形,在山里又藏了一日。
红红小跑回来,捡起燕商洗干净的果子:“还好这几天没下雨,要不然你迟早完蛋。”
燕商:“别废话,偷听到了什么?”
她担心自己留久了其他人回来会发现什么,所以没逼宋敏敏说完整件事,趁着黑夜又跑回了山林里。
红红问她信不信宋敏敏说的不会告发他们的话,燕商不知道,她只能赌一把,但说到底,还是不太信。
宋敏敏的话来得古怪,她得知道来龙去脉。她不能亲自去问,所以让红红混到那些弟子房舍的周围,他能变成草,不会被发现。山里弟子那么多,总有几个多嘴的,能偷听到些什么。
红红放下果子,把小宝挤开,坐到燕商身边。他说得挺慢的,生怕燕商不反悔:“我说了,你真的要听吗?”
燕商白了他一眼:“说。”
游息杀死怯风是铁证如山。
怯风这几年看着精神不错,但辈分高的那几位弟子都知道他们师父身子越来越差了,木楼那里清净,也适合他修养,除了小陆之外,没有他的准许,很少人能去见他。
游息算个例外。
几年前他离开万境山时的剑术就不在怯风之下,这几年更是深不可测,可以说,游息在万境山虽不受待见,但他来去自由。
据说当时是游息执意闯进了木楼,两人起了些争执,期间小陆想进去,被怯风挡在了外面。
等到小陆发现不对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游息怀里抱着的一具干瘪枯瘦,被放光血肉的尸体。
“尸体还摆在木楼里,我去看过了,怯风真的像是套了一层肉的骨头,死相太惨了。要不是我认识游息,连我都有点要相信他们传出来的谣言了。”
燕商很平静:“说来听听。”
红红咬牙,说了出来:“说游息学了禁术,将怯风的毕生功力都吸干了,就像,就像……”
燕商眼睛都没眨:“就像狐狸精一样?”
红红不敢看燕商,小心点头。
“也就只会说这个,”燕商意味不明地笑了,“然后呢?”
“然后……他没否认。”
“什么,”燕商终于有点波动,她转头,拽住红红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燕商力气太大,红红脖子有些勒,支支吾吾地:“有人说是承认了,我觉得他那样的人,大概是没有否认,你知道没有否认就意味着……”
燕商松开手:“不是。”
红红急了:“别自欺欺人了燕商。若是禾宁发现的,我们还可以怀疑游息是不是被栽赃的,可发现他的是小陆,一个一直学医,呆在怯风身边,不参与万境山这些烂事的小陆,他又有什么理由要害游息呢?”
燕商想起小陆那张寡言古板的脸,他们遇见的次数不多,大概每次燕商看见他,不是守在木楼前,就是走出来准备守在木楼前。
燕商没有再反驳红红:“你走远点,小宝也是,让我自己静一静。”
为什么,为什么游息不否认呢?难道,他真的杀了怯风吗,可是,又是为什么呢?
……
万境山借着山势打造的水牢里,大门嘎吱被打开,水牢外的天光须臾消散,昏黑的人影走近。
游息懒散地抬眼:“稀客。”
禾宁走下台阶,俯身蔑然一笑:“看来,师兄在这里过得不错。”
游息被喂了药,内力全失,手脚被铁链锁着,动弹不得。
小陆还算人道,没给他用鞭刑。
禾宁就没这么好了,半身高的流水泡发了身上的皮肉,层层的褶皱破开,体内的药在阻碍他的伤口愈合,密密麻麻的疼痛一点一点随着流水浸透进来,他成了一块迟早要腐烂的肉。
游息毫无血色的脸转过来,笑了笑:“托你的福。”
“呵,”禾宁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游息淡然看她。
“是我让你杀了师父的吗,分明是你,你这个灾星!”禾宁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恼了,阴鸷笑了几声,退了几步台阶,放下了水阀。
流水继续涌入,没过了胸膛。游息脸色惨白,像是河水里的月影。
“我最恨你这样,显得我是多么恶劣的人,明明是你,游息,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禾宁说着,想到了什么,猛然拍手,朝着游息笑得激动,“啊,我差点忘了,还有燕商,用不了多久了,我就送你们去地狱团聚。”
“看来,咳咳咳……”游息灌进几口水,“你居然还没找到她。”
禾宁狞着脸,握紧拳头,她的确没找到。当初小陆告诉她游息和师父有异的消息,她怕游息逃走,叫上了大半的弟子去见证游息杀人的事实。
等到她想起燕商的时候,人早就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