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星远远看见江知序和明夷则在亭子里说话,太远她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看见明夷则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儿笑意满面的。
她心头微微有些愤愤不满,这人又在勾引公子。抬起步子,朝亭子这边走。
“公子。”声音里带着几丝恨铁不成钢。
江知序朝她看过去,温温一笑:“采星姑娘。”
采星走到明夷则身后,神色淡淡:“奴婢受不住这一声采星姑娘。”她对江知序的敌意依旧很大。
江知序最为了解她,但凡她认定的事便很难更改,倒是没有将她的态度放在心上:“采星姑娘想必和明公子有话要说,我便不打扰了。”
“公主殿下,请留步。”明夷则叫住她,偏过脸问身后的采星,“想说什么?”
江知序无意探听人的隐私,哪怕这个人曾是她的贴身丫鬟。
当她起身走了两步时,听见采星挑衅似的说道:“奴婢想去常福斋学做荷花糕,二少夫人以前最爱吃。”
江知序步伐稍有一分不稳,眼中如流星般闪过几许复杂。
明夷则似是不太赞成采星此举:“我还是希望你能去春风阁或是春绣坊。”
当初他开常福斋,只是因为宋花
枝极其喜爱吃荷花糕。而盛京城中的糕点铺子,在盛夏过后,便不再做荷花糕。
那时的宋花枝极其贪嘴,每年为了能吃到尽可能多的荷花糕,在荷花糕盛行的时节,一天能吃上七八碟。
长此以往,身体根本遭不住。明夷则见此,便开了常福斋,只做荷花糕,一年四季,日日都有。
常福斋开业后,宋花枝便有了口福,不论是日日都可得到的满足,还是口感都深得她心。
为了她而开的常福斋,将来也会因为她而停业。
采星不知其中的原因,但她依旧坚持:“公子,奴婢知道您让奴婢去那些地方,是为了奴婢好。但是,那些地方都没有二少夫人的影子。”
死去的人,却困住了活着人的一生,真是造孽。
“也许你家二少夫人已经不喜欢吃荷花糕了。”江知序兀然出声。
明夷则和采星齐齐望向她,她背对着两人,正晌午的阳光透过亭子四周落在她身上,不见温暖明媚,莫名透着一股悲凉。
“公主殿下喜欢吃什么糕点?”
江知序脱口而出:“杏仁酥。”
说完后,才察觉说了什么。她谈不上爱吃杏仁酥,只记得以前明夷则爱吃:“
我还有事。”步履匆匆而去。
“杏仁酥公子也爱吃啊。”采星小声嘟囔着。
明夷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真的决定去常福斋?”
采星立马点头。
“哪怕以后常福斋不再做荷花糕?”
“那做什么?”
“杏仁酥。”
采星“啊”了一声,不大高兴的问:“公子是因为她吗?”
明夷则心情大好,说话时的姿态露出了几分先前在盛京城里装纨绔公子的不羁风流来:“采星,你家公子从始至终都只会为了她一人。”
采星摸不着头脑,也没有追根问底。
这些时日,她已经想的透彻,二少夫人已死,但公子还年轻,总不能让公子孤独终老。只要公子喜欢,她有什么资格去阻拦。
就是有点看不惯那个江知序,她竟然是清安公主,很多时候还模仿二少夫人的习惯和动作。
苏启宸体内的毒已解,至于蓝应竹,他体内有奇鸢百毒不侵,昏迷不醒也是因为宗时插的那一刀用了巧劲儿,他硬生生是被疼的昏死过去的。
“你来作甚?”章绪坐在蓝应竹的院子里,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兴冲冲回头去看,见来人是江知序,一脸的高兴立马换成了
嫌恶。
江知序装作没看见他的嫌弃与不满,温柔说道:“我来看看苏启宸和蓝应竹。”
“死不了。”
“那就好。”她说着话,朝屋里走。
章绪连忙起身,拦住她:“你不能进去。”
江知序莫名,颇为好脾气的问:“为何?”
“就是不能。”章绪别开脸,不敢与她对视。
他私心里不希望眼前之人和蓝应竹有过多的接触,总觉得他们将对宋花枝的愧疚和感情全数转移到了她身上。
在章绪的眼里,江知序就是那个抢占别人东西的小人。
江知序歪了下头,笑了笑,转身坐在院子里:“那我可以在这儿等着吗?”
章绪只想给她赶出西郊宅子,奈何他怂,不敢:“随你便!”
两人相对而坐,章绪一双苍老的眼睛瞪的像铜铃,死死盯着她,生怕她趁着自己不注意溜进去了。
江知序见状,不由得轻笑:“章大夫不必如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