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有了松动。
屠龙者终成恶龙,被命运苦苦折磨之人,最终也会成为宿命论的信徒。
是向认定的命运脚本低头,还是奋起反抗宿命的枷锁。
纵使二者结局注定,究竟哪一个更配得上“勇敢”二字?
白眼少年低头嗤笑一声,但那笑声中的嘲讽却是针对自己的:“那就让我看看吧……命运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在驿站休整上药时,瑠加注意到了佐助的双勾玉:“是那时候……”
佐助哼了一声,没回答,仍在生那日的气。
“好啦,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冒险了。”瑠加讪讪陪笑,少年手臂崩裂的伤口已经缝好,她边观察对方的脸色边小心翼翼裹绷带。
她明白对宇智波来说开启勾玉意味着什么,眼见自己坠落时的佐助该是何等绝望。
那一幕带给少年的冲击实在刻骨铭心,以至于好几个夜晚会从噩梦中惊醒。他已经失去了父母族人,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一次的失去。
少女见佐助始终抿着嘴不说话,变戏法似的在他手心放下一颗糖,从小到大,每逢佐助不开心时她都是这么哄他的。
然而那颗糖刚放入手心,少年忽然扭转手掌,反握住了瑠加。
少女一愣,佐助没有收力,对方的指节扣进虎口,无法挣脱,微微有些疼痛。
“之前是谁说……我不是一个人的。”少年紧紧扣住对方,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一尺:“你那时怎么能对我说,让我‘放手’?”
“佐……”
“如果鸣人没有及时赶到,我会跳下去。”
瑠加一怔,少年鹰般锐利的目光锁定她,那漆黑的瞳孔中是再直白不过的情感。
“我绝不会放手,也绝不会丢下你独自苟活。”少年人语气坚定,紧紧攥住她的手是如此用力,“所以,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
少年没有说出那句话,他隐约意识到了瑠加对自己而言的意义。
这份情愫萌生于幼年相见的第一眼,她是他童年中除家人外为数不多的珍视,是能与他感同身受的痛苦共鸣,是他快乐与悲伤的镜子,也是他精疲力尽时想要回归的港湾。
瑠加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温和地笑,“好,我答应你。”
又是这样的笑容。
佐助自暴自弃地想,她总是这样乐此不疲地扮演着照顾他人的角色,就连安抚性的笑容都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她说他们是朋友。
但佐助明确这份心情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界限,澎湃汹涌地冲击着最后防线,却在她那抹不作任何他想的笑容下偃旗息鼓。
佐助最终还是撕开了那颗糖果,一如既往是她喜欢的柠檬味,酸得让人倒牙,却没能掩盖内心的怅然失落。
离开霜之国国境一路向南,山川开阔,冰雪消融,木叶忍者们也不复来时的心情。
途经汤隐时,他们遇上了一位需要帮助的老伯,下忍们帮老伯收割了稻田,而瑠加治好了老伯爱人摔伤的腿。
“谢谢你们,实在是太感激了。”
老伯与妻子下厨招待了木叶来的忍者,盛情难却,亲自赶着牛车要送他们一程。
阿凯与小李又开始了青春修行,拉货的牛车承载几个孩子加大人绰绰有余,就这样在乡村土路上颠簸着,缓缓朝南方一路慢行。
前方是鸣人与老伯热闹的攀谈,瑠加望着沿途山丘稻田的风景,鸟啼虫鸣,鼻尖尽是泥土草木气息。
在温暖阳光的笼罩下,多日的疲惫得到释放,瑠加抱着医疗包昏昏欲睡,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歪头倒在了身旁人肩上。
从始至终悄悄观察着佐助的樱目睹了这一幕。
她看到佐助一愣,侧头瞥见少女的睡颜,两人挨得极近,少年的唇几乎要贴上对方的护额。
瑠加睡得很沉,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医疗包上木雕渔夫挂饰随牛车颠簸轻轻摇晃,对方的原本深黑的睫毛与发丝浸透了阳光,泛着温暖的金色。
少年安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悄而轻柔地拂去对方散乱的发丝,微微降低肩膀,只为让她倚靠得更加舒适。
那份无声的温柔与珍视,是樱从未见过的。
瑠加的确做了个好梦。
梦中的她包裹在熟悉的清冷气息里,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与男孩一起去林中小溪钓鱼,收获颇丰,夕阳西下,鼬背着佐助向她挥手告别,而父亲母亲也在不远处接自己回家。
突然的颠簸使她从梦中惊醒,瑠加朦胧中睁开眼,隐约看到熟悉的蓝衣与少年人清秀的下颌。
神智还不甚清醒,瑠加迷迷糊糊地问:“我们…到家了吗?”
佐助看向远方依稀可见的火影岩,声音轻快。
“啊——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