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林中雾气还没有散尽,赶夜路的一行人,都被这雾染白了头。
不知是不是打在前头的原因,楚萸的睫毛和眉毛上都挂满了冷霜,有的甚至结了冰点。
侧身去看旁边的男人,发现他同她一样,睫毛上挂的几乎影响视线,但是依旧目光向前,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一样。
人总是这样,越是认真的氛围里,越是能发现幽默的点,看着眼前有些过度认真的“白眉老头 ” ,楚萸差点破功,急忙转头,不再看他。
静陀寺坐落在静陀山山腰,马队行驶到山下就只能牵着马上山了,这时雾气已经散了大半,温度也上升了不少,楚萸和叶长清将马吩咐给了手下的人,就提前上山去勘探情况了。
两人一路向上,山路有些湿滑,楚萸几次都要滑倒,每次不是抓着树枝就是拄着地面。
叶长清几次想要去扶,都被楚萸忽视,惹得他有些气闷,深吸几口气,也没说出什么,只好默默地减缓脚步,走在了楚萸身后,以免她摔下山去。
也许是想要救人的气氛太过于严肃,没有人抛出话题,两人就这样无言的走了好长的一段路。
应该是赶夜路被冻了太久,楚萸觉得自己的鞋底硬得像是一块铁,因为这鞋的缘故,楚萸又滑好几次。
滑倒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自己几次装作无意的忽视应该已经被身后的男人发现了。
从他走到后面开始,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十分诡异,而越是这样的诡异的氛围里,她的脚越是不受控制,她就在这寂静的沉默里独自滑稽着。
楚萸自认为自己是见过一些风浪的,但是这样丢脸的状况她还是第一次见,每滑一次,她的脸就红一分,头也莫名的低了下来。
看着面前耳尖通红,低着头不知是在找路还是找地缝的女人,叶长清觉得又生气又好笑,没有忍住轻轻地嗤了一声,带着些些无奈和丝丝笑意。
发出声音后,叶长清就有些后悔了,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这声笑实在是太过突兀,他看到女孩的脊背都跟着紧缩了一下。
不出所料,刚才还在装鹌鹑的女孩猛地转过头来,眼睛瞪大的盯着他,眼神里全是羞怒的警告。
如果说刚才的笑里面还掺杂着无奈,那现在看着女孩猴屁股一样的脸蛋和故作严肃的眼神,叶长清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但是他知道如果让她发现他在嘲笑她,他就完蛋了,所以立马整理表情,牙齿在嘴巴里咬得死死的,终于是忍过了这一波来势汹汹的笑意。
女孩看着身后人无辜的大眼睛,伸出手指了指他,眼神“凶狠 ” 地警告着他。
看到男孩双手合十对着她殷勤地点了几次头,才“切 ” 的一声转过头,继续和她脚下的两块“铁 ” 作斗争。
看着女孩再次执着的背影,叶长清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然后装作狗腿的上前伸出手,语气谄媚地说道:
“小弟扶您上去怎么样? ”
说着还像是怕楚萸看不到一样,抖了抖自己的手指。
楚萸这次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直接牵过男孩的手,而是将自己的手臂弯起,用手肘撞了几下男孩的手,示意他挽着自己。
叶长清一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两个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卫朗还没有常住将军府,同龄的孩子们都各成一派,像楚萸这种后来的根本就插不进去。
楚萸又十分渴望有一个好姐妹,作为她当时唯一的玩伴,叶长清只好跟着她玩过家家。
而楚萸和其他的女孩子一点都不一样,别人的过家家都是爸爸妈妈和孩子,而她的是姐姐妹妹和做饭……
每次都是他当妹妹,用手挎着她到处去买菜,当时还小,也没有人和他玩,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和她玩做菜。
当时不解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做菜,现在不解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菜,手艺还那么烂。
回忆起自己当“女孩 ” 的那段日子,看着和小时候一摸一样的动作,叶长清身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角也嫌弃的向下撇去。
而女孩没有管他的情绪,只是满脸理所当然地盯着他。他本还在犹豫,但是在炙热的视线下,还是选择了屈服。
深吸了几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弯下腰姿势别扭地挎上了他“好姐姐”的臂弯。
这样挎着,两人互相支撑着,脚步确实快了不少,没多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寺庙门口。
这里终于不再是山下那样诡异的静谧了,甚至可以说是吵闹。
隔着厚重的铁门依旧能听到里面人的哀嚎,无措的脚步声也异常的突出,不用打开门就能预料到里面是何等混乱的景象。
但当两人打开门时,还是被里面的场景震惊住了。
楚萸从来不知道这寺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僧人,院子里肩膀挨着肩膀躺着的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