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玉墨迷迷糊糊地挣开双眼就见段青枫满面忧虑地站在自己的床边,一闻他苏醒忙又惊又喜地上前来关切询问。
辛玉墨侧过头来,问道:“几日了?”
段青枫答道:“七日。”
辛玉墨垂眸沉思不语,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辛玉墨借着段青枫的手臂缓缓坐起身,这才发现他身上滚热烫手,恍然忆起他受了剑伤与杖罚定是由于要守着自己加重了伤情,便勉力抬手握住他轻声开口道:“我已经醒了,回去休息。”
段青枫没有遵令,反而抽了手将辛玉墨的被子掖好,笑着道:“少主还和小时候一样,生病发热就爱说胡话。”
辛玉墨无奈何苦笑一声,叹道:“这十多年来,我顶着别人的病体忍受着痛苦却从不敢有一刻在其他人面前真正安睡过。”
段青枫听了不免一怔,他本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的,可他却不知能说什么。
外面忽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个婢女轻声请示道:“段执掌,按照您的吩咐,庄主的药每一个时辰热一次。”
段青枫闻言过去打开门,接过药又反身回来并带上了门。
辛玉墨凝视着段青枫,道:“以后这种事让别人来做。”说着伸手拿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却又喝得急了不免气逆嗽了几声。
段青枫连忙放下碗俯身替他顺气。
辛玉墨瞧他没有离开之意便一面缓息一面问道:“白青木现在何处了?”
段青枫回道:“我自伤一剑放他离开后,我们的人就失去了他的行踪。”
辛玉墨又问道:“柏冬青呢,她可知道白青木的心思了?”
段青枫心下踌躇点了点头,又说道:“师......”说着一顿,改了口,“柏冬青一向性情旷达,尽管对白青木照顾有加,但更多的是同袍之情,仅凭这些事怕是不足以让她动心。”
辛玉墨冷漠道:“不需要动心,只要她产生一丝的不忍歉疚之意就够了。”
段青枫低头不语。
辛玉墨侧目过来知道他有了恻隐之心,便开口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回去把身体养好。”
段青枫闻言抬起头来,方要开口就被辛玉墨打断道:“听话。”
段青枫无法不得不遵命辞礼下去了。
魏子渂多嫌雨水打湿脏了衣袜遂全部重新买了,入夜回到暂落的客栈,更换后提起壶倒水才觉察早空了,一面责怪店家粗心一面站起身准备自己去添些来,不想打开门走到二楼阶前就看见莫子泠立身一楼堂中,不免一顿,走下去又轻笑道:“怎么,兴师问罪来了?”
少时魏子渂回来带上门,莫子泠就在房里等候,他也不去理会径直走到榻边坐下,倒了杯水喝起来,方漫不经心地感叹道:“你很少穿戴藏青色的衣饰,倒比昔日的素白颜色更衬些!”
莫子泠见魏子渂对自己的到来未有丝毫惊讶之色便知道那一切都是预谋好的,那被捉走了的定是汐无疑了,于是问道:“为何要做这种事?”
魏子渂放下杯子拿眼睛打量着,瞧她端身站在下,只道:“你是何时见我不用行礼的?又是何时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了?”
莫子泠别目光道:“怜自知身份,不敢辱没少主的名讳。”
魏子渂嗤地一笑,举着拿杯子的手随意的指了指,嘲讽道:“看着你言不由衷的样子,我还是更喜欢从前的你。”
莫子泠心中压着气恼,问道:“如此浅显的挑拨,为何?”
魏子渂闻言一把撂杯子于桌案上,转过头正色道:“因为我想,所以也去做了。”
莫子泠凝视着魏子渂不语。
魏子渂站起身走近前来,低下头俯视着莫子泠继续道:“从小到大无论我学什么做什么都要尽心尽力讨好父亲才能换得他片刻的笑颜,而你什么也不需做只要站在那里他就已经满心欣喜。我父亲执掌司幽手握一阁之主,原本我不应当也没必要和你争这一点点的关心,我父亲要的也不是一个在床下争抢宠爱的嘤嘤孩童,但我依旧还是恨你恨到不能亲手杀了你!”
莫子泠知道他心中多有怨愤与委屈,可自己又何尝能做什么?因长息轻叹一声道:“你我自开始就不在同一位置上,并没有可比之处。”
魏子渂倾身凑近些,在莫子泠耳边轻声道:“我知道,是你不知道。”
话语间一楼忽然传来暴力破门的声音,紧接着就嘈杂喧闹不堪还夹着兵器刀剑打斗的声音,不消一刻便安静了,空气里飘来的满是鲜血的腥味。
莫子泠惊回过身去,魏子渂却一副惯了的神情,端正身体轻蔑道:“这里,夜间可与白日里不同。”
诚如魏子渂所言,莫子泠一踏进来就看见了各处飘忽不定的人族亡灵,甚者已没了灵识。
一时又有上来的脚步声,店家秉着幽暗的烛光一一敲门道:“小店护卫不周搅扰了客官的休息,还望容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