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沉沉,灰燕低伏。
闲碎几语吹枯了旧墙,天幕下的残枝摇摇欲坠,有孩童间叫嚷,水坑轻易染上黑黄,脚印陷进青灰色。
“哎哟,这大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嘞。”卷黄头大妈嘴里的瓜子发出脆响,挽手丢在地上。
“谁还记那么多啊,过几天就停了。”同桌麻将碰撞声和雨声混响。
“诶停停别动啊!”大妈推下手中的牌,“老板记一个,赢第五局了嘞。”
“哟,运气挺好啊?你家小子给你冲喜啦?”另一个人甩着手上的佛串,哗哗的碰响。
“呵,就他?不啃老就不错了,不过啊……最近还真有事。”卷黄头讽刺地笑笑,眼皮微眯变神秘起来。
“什么好事?”有人捧场。
“啧,错了,哪来的好事!
前几天,我吃了饭去给儿子买点水果。”
“嘿哟,你哪天出去不是闲得慌啊。”有人打趣。
另一人想到什么,说:“那附近不是前几年就被拆了吗?听说要建个高楼呐!”
有人却察觉出不对劲来:“我家那个说那工地不是出事了?”
卷黄头大妈看自己插不上嘴赶紧加大了音量:
“那肯定,那儿还真出事了。”大妈讳莫如深的瞟了众人一眼。
“当时我去福二小卖部那儿,买完东西,晃悠到工地那儿想看看热闹。
月黑风高的,街对面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拿着刀在后面追,另一个一下钻到车里,后面的看要追不上了,那白嚓嚓的刀直接往天上甩一下就插到那个人的地方。”
有人听上头了问:“那人受伤了没?”
大妈变得踌躇随后像是壮胆,提高了语调:“哎?诶!诶!我怎么知道,都说了是在街对面看见的,看见之后我吓得立马躲起来了,什么能有自己命重要。”
“然后呢?继续说。”
“啧,躲起来之后没隔多久就听见那车撞到什么了,叫得凶呢,大哭大喊的。
我看啊,他还能开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一看这些人就乱,就因为这种人,咱这儿又得人心惶惶的。”语气染上排斥和不屑。
有人听不下去了,想问,为什么当时没报警呢?可大家都是几十年的邻里,现在问这话也没用,都过去了。再说,这些话更像是在吹牛。
先前觉出不对劲的人说:“咦?这和我听的不是一回事呢,不是都说是工地上出事故了么。有建材从天下掉下来直接砸烂棵树啊。”
卷黄头眼神轻轻放在她身上,转着眼睛想了想,“谁知道呐,你别不信,反正不太平,我看这上面的人把这里越治越乱。”
“别动别动!碰了!”卷黄头跳起来抻长了脖子。
另一人长声怪气的说:“糊弄我们呢不是?这不是坏事吗?怎么就是好运了。”
“这你就不懂了,厄运走了,好运气,这不就来了吗。”卷黄头摊开手里的牌,又是一局赢家。
*
社会新闻上男人砍了自己孩子十八刀,他觉得孩子会霸占他的房子。失业工人分尸杀了催房租的房东,他兴奋地重新寻找工作。教师和学生一起失踪,四年下落不明。
警方疏散了演唱会外的记者,影像果不其然被传播出去,死亡也被围观的人们不足为惧。
府尹大学自创办已有百年,片区居住人员占学生的大多数。
因为联政有心改造发展附近经济,早在几年前就规划好重建区域的图纸,开工最快的已经进行两年左右。也正因为年久,钉子户有,所以基本是交叉施工,工地和店铺住宅混建,出现大量老旧建筑,后来有开发商看上这块老地区,进来掺一脚,拿钱后开发商跑路,一部分就成了烂尾楼。
唯一特殊的,能称得上扎眼的,还有一座教堂。
现在这废区烂地就像被剁烂了的蛋糕,动一块地得牵扯不少人,还得去跟联政处理。
所以就算府尹大学校长多次提过这附近的问题,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他们找到了冯悸宿舍,六人间,多出一个床位。
他们向舍友阐明了冯悸去世的事,细节并未透露。
值得一提的是,冯悸8月30日开学和他们聚餐,饭局上不舒服就提前离开了。回去后没见到冯悸,想电话询问情况,一直未接,第二天中午冯悸发了条报平安的微信就又消失了。
“有行为习惯和作息时间上的反常吗?”两人站在外门靠里的地方。
“不怎么见得到人,一张冷脸,瞪着人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说完眼睛瞟了他身边的人两眼,再两手紧握在一起。
“几天前我们出去吃饭大家给他带了外卖,放在桌上,洗完澡撞见他对着外卖发了疯一样砸……特别奇怪,更多的是……”另一个男生没再说了,手上动作却像被捆束着,动作畏畏缩缩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