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抬头望去,便见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的少年郎站在院里。
身着一袭翠禅枯绝绿夹纱长袍,袍摆雪白滚边,更显气质温润,身侧的双手皆提着不少东西,身后跟着着淡妆的苏穗。
“不晚不晚,都是自家人,人来就成,还整这么客气干啥?”苏白氏嘴上说着别客气,眼里却是赶紧示意苏大虎接过礼品放主屋去。
一封点心、两匹布、一提肉。
光是闻着味,她便知道这点心是婳儿以前常念叨的,杏花酥,至于两匹细棉布,深灰色的暂且不论,另一匹鹅黄的,恰好给婳儿做一件新裙子。
还有这肉,除去三成肥肉,其余全是婳儿喜欢的精瘦肉。
老王家虽然平日抠搜得很,这王纯甫倒是个会来事的。
一件件全送到她心坎了。
院子里周大婶几人看着王纯甫夫妇俩,一双双眸中皆是闪过羡艳。
“老姐姐,真不知道你家的闺女都怎么养的,大闺女长得好,又嫁的好,小闺女虽然还没嫁,可自个儿却是比男儿还优秀!”
“对啊,咱们上河村这么多姑娘,这么些年来可就穗儿一个嫁到县城里去。”
“不仅相公长得好,婆家还有每日能搂银子的铺子,要是我家闺女有这福气,我做梦都能笑醒喽……”
苏白氏听着这些话,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深了几分。
只是,当瞥到从王纯甫身后走出的苏穗时,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
大年初二才见过,苏穗当时虽然说不上胖,但脸上也是有肉的,如今,不过三个月功夫,整个人就瘦了老大一圈。
老苏家几个娃都是穷过来的,什么以瘦为美,在几人身上统统不存在。
也就婳儿一个想减点肥,苏大虎三兄弟和苏穗完全就没这事。
她不着痕迹觑了眼王纯甫,将苏穗拉进灶屋说是要帮些活计。
门刚掩上,吊梢眼却是一竖起,嗓音压低数分,“你这是咋回事?不过三个月的功夫,活像是被人扒了一层皮一样,你老实跟娘说,是不是在老王家受委屈了!王老婆子是不是没让你吃饱饭?”
“怎么会?他们待我挺好的。”苏穗摇摇头,嘴角圈起三分笑。
原本在灶屋忙活的赵氏和钱氏二人,见到这情形,手中动作皆是一顿。
苏婳听得眉心微跳,她娘这眼神倒是挺犀利。
就是这关注点,偏得有些没谱了!
苏白氏瞧着苏穗嘴角那点笑,恨不得指着她脑门骂,“我老婆子凶悍一辈子,咋就生出你这个没骨头的软肉来!从小就是这个闷不吭声的性子,人家不捏你捏谁?
你自己软肉就算了,别忘了自家还有三个大男人在。
老王家就两个老家伙,加上一个崽,你随便弄一个哥或一个弟去都打的赢。
我老苏家就从来没被人欺负的份,管他县里还是哪里的,一样撩起袖子揍!”
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人自然更是常有偏心。
不同于婳儿是她的老来女,又自小痴傻,她对于穗儿的疼宠自然比婳儿少一些,可穗儿打小乖巧懂事,相对于老苏家三个男娃娃而言,她对穗儿的疼爱也是远在其上。
毕竟,这世道女儿家向来艰难。
只是,姑娘家太过懂事有时候也不是啥好事。
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闺女,撅个屁股是要放屁还是拉屎她都一清二楚。
就她脸上那笑,还不如不笑,看着就虚得慌。
苏婳闻声点头,立马撩起袖子秀了把几乎不存在的肌肉,“娘说的在理,便是哥哥们打不赢,还有我这个当妹妹的,一人一个拳头就能将老王家那一窝解决了,只要,阿姐说一声。”
赵氏走上前温声道:“穗儿,大嫂虽不怎么会打架,但拎着扫帚打人还是会的。”
“对,就是!”钱氏见大家一个两个都表了态,亦是义愤填膺地拍拍胸膛,“你二弟妹虽不会打人,但这张嘴厉害,要是老王家敢欺负你,二弟妹给你坐他家门口骂上三天三夜,让他出门遛个弯都羞得慌!”
一声一声或凶悍、或温婉的声音,听在苏穗耳里,只觉鼻尖一酸。
嘴唇嗫嚅两下,声音低低地道:“是,是因我这些年肚子一直没动静……”
苏白氏闻声,有些恍然,大虎和婳儿之前去给老王家送野猪肉那次,回来就同她提过,老王家因着苏穗一直没生下孩子让她去寺庙求子。
“婳儿,你帮你阿姐瞧瞧看?”
妇人转向苏婳,原先提着的心却是松了不少。
这所谓的无子一事,对于婳儿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婳儿可是连快死的覃玉成都能从鬼门关拉回来。
“婳儿会医术?”苏穗有些吃惊。
“对。”苏白氏点点头,将先前找师父的那套词说了一遍。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