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苏大虎急忙拉紧缰绳。
幸得是在小巷子里,苏家兄妹一直放缓速度赶车。
老黄牛踢踏一下蹄子,牛车便停住在离人一尺远的地方。
苏大虎见车前的人半天没动静,正要下车去瞧,月色身影忽地又跌跌撞撞站起来,勉强撑住身子朝苏家兄妹抱歉拱手,“今儿个……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了啊。”
苏婳眉头微挑,这少年郎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一袭月色夹纱长袍穿在身上,更是显得温润如玉,若非听声音,她只怕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姐姐。
而且,这男人瞧着似有几分眼熟。
就在她兀自打量时,听得身旁的苏大虎惊呼出声。
“大妹夫这是怎地了?”
苏婳和男人不约而同怔愣。
男人揉了揉眼睛,眼皮张张合合望着苏家兄妹老半天,才终是清醒几分。
“原来是大哥来了啊,还有这位……”男人双唇带笑,话到一半,又是咕噜一个酒嗝打出,“这位,是婳儿妹妹吧,若不认真瞧,姐夫竟认不出了,来,快回家去,穗儿前些日正念叨你们哩……”
他话未说完,整个人却是直接倒在牛车前头。
老黄牛避之不及,直接被男人一口亲在黑漆漆的牛蹄上。
旋即,打起震天的呼噜声。
苏婳嘴角狠狠一抽,她着实没料到,这弱不禁风的男子竟是苏穗的相公,王纯甫。
苏大虎眉头狠狠皱起,望一眼转个弯便会到的王家,不由幽幽叹口气跳下马车,“婳儿,来帮大哥搭把手,先将他弄牛车上罢。”
“好!”苏婳起身下车,走到王纯甫跟前,拎起他的领子,直接往牛车上一丢。
车上有苏白氏垫的薄棉絮,倒是不担心人会被磕着碰着。
不过,那轻轻巧巧,仿佛拎着一只老鼠的模样,还是让苏大虎忍不住咂舌,他们老苏家三兄弟全加起来,只怕都没小妹一个人力气大!
兄妹俩拉着牛车,停在王家门口。
“咚咚咚——”
苏大虎抬手,敲响院门。
没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院门便被人从里头打开来。
随即,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出,见到苏家兄妹二人,怔愣一瞬后,旋即笑开来。
“大虎和婳儿来了,快,快进屋里坐。”
“王叔好,家里昨日打着头野猪,母亲让我送些来,顺便看看穗儿。”苏大虎含笑同王父打招呼,抬手指了指牛车上的人,“这不,刚到巷子口,便碰到纯甫不省人事地醉倒在地上。”
“什么?”王父大惊,连忙跑过去。
见儿子真醉得昏昏沉沉,不着痕迹往他手腕掐了一下。
可王纯甫像是死猪一般。
只嘟囔一句,“疼,别吵。”
转而,又翻了个身睡过去。
“这孩子真是!”王父讪笑一声,抻着两只手,欲捞起儿子往院里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就是家里铺子最近生意不大好么?竟学人家去喝酒,还喝得人事不省,真是让大虎笑话了!”
“店里生意不好么?”苏大虎扶着王纯甫手臂。
原先紧皱的眉头瞬时松了不少。
“可不是!”王父低叹一声,扶着王纯甫往里走,“一个麻雀小的杂货铺,每日本就赚不着几个银钱,如今生意一日比一日艰难,也难怪纯甫心中着急哪。”
苏婳背起牛车上的大背篓,跟在二人身后。
王家小院虽然不大,内里却是五脏俱全,院门正对着堂屋,堂屋两侧各有一间厢房,西厢房边上,便是一厨房、一杂房、一茅房。
前院约莫三分地大小,稀稀拉拉种着一点葱姜蒜。
比起老苏家以前的菜地,可谓是不遑多让。
待将王纯甫安顿好,苏大虎含笑将背篓里的物什拿出来,“这是家里打的野猪肉,王叔和王婶喜吃肥,穗儿和纯甫喜吃瘦,母亲便让我拿了一条肥瘦相间的来,还有这口味嗦螺,是家里小妹想出来的新吃食,另外,这蕨菜干,是家里几个小娃娃在后山采的,如今三月,正是吃蕨菜的好季节。”
王父脸上笑意更甚,“哎哟,亲家可真是客气,有什么好东西还惦记着我们两个老家伙。”
待闻着嗦螺的香味,眸中不由划过一丝疑惑。
老苏家这个小闺女向来是个痴傻儿,今日一瞧,那一双水灵灵额眸子哪里有半分傻气?
而且,这劳什子的口味嗦螺,闻着便知味道不差。
若真是个傻女,哪里能做得出这般吃食来?
苏大虎见王家屋子里皆不见苏穗身影,不由出声问道:“王叔,穗儿如今可还是在铺子里?若是抽不开身,咱们兄妹去瞧瞧她?”
“穗儿如今不在铺子。”王父摇摇头制止,“她今日早晨同老婆子去城郊寺里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