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五岁的叶荣而言,变化是如此难以体会,一切好像天翻地覆,可自己却一如往常地每日晨起晚睡,一日三餐。
母亲去世后,一天晚上爹爹归府,叶荣爬到爹爹的摇椅上,看到他脸上挂着泪,她才意识到这些变化是不好的,是灾祸,她小声问爹爹:娘和哥哥是不再回来了吗?
爹爹抱着她,低声道,以后便只有荣儿和爹爹了。
叶茂死在了金城的战场,死在了及笄之年,和如今的何意一般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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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叶荣不知不觉净落了泪。
长公主替她拭去眼泪,“荣儿可是想你娘和哥哥了?”
叶荣低下头,“荣儿忽然很自责。”
“为何?”
叶荣:“儿时得知母亲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时,我只觉得庆幸至少爹爹还在我身边,并未因他们的离世而难过,所以这些年才渐渐忘了他们的样子…… ”
长公主亦眼眸湿润,缓缓道:“荣儿那时还小,怪不得你。”
见她仍低头自责难过,长公主起身走进书房,拿出一副画像,是康箬入宫选秀时的画像,得知她要嫁给叶恪俭去往西北时,周盈十分不舍,她走后,周盈向画师讨来这幅画像珍藏多年,如今,她将画像给了叶荣。
叶荣摊开画像,纸上绘的女子有着和自己十分相像的眉眼,眼神露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叶荣就像回到了多年前,亲眼看着年少时的母亲,看得出神,和父亲一样,瞬间被她的美貌折服。
“长公主。”
“嗯?”长公主轻抚叶荣的头,柔声答道。
“你说,若是我娘没有嫁给我爹,会不会如今还是这般笑脸模样?”叶荣问。
长公主陷入沉思,假如回到多年前那个转折点,叶恪俭没有偶然救下从宫墙上掉落的康箬,康箬照旧嫁给丰庆帝,贵为宠妃……
良久,长公主答道:“不会。”
叶荣抬头看她,问道:“为什么?”
“康箬想要的始终是独一无二的偏爱与自由,这些,陛下都给不了她,只有你爹能做到。康箬已然得到了自由的半生与叶将军唯一的爱,即便是日后的颠沛流离与丧子之痛,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这一生,也值得了。”
听着长公主的话,眼前的画像又好像不是多年前的母亲,而是现在的母亲,即便已不在人世间,她这一生,也值得了,仍是年少时的笑颜。
离开长公主府,叶荣回到叶府老宅,叶恪俭今日席上亦喝了不少酒,靠在摇椅边吹着晚风,两鬓几缕白发,口中哼着西北的歌,叶荣望着爹爹的模样,想象着他脸上的风霜、刀疤、皱纹都消失的样子,那个少年英雄的模样,也是哥哥的模样。
叶恪俭睁开眼,见到叶荣呆呆站在院中,笑道:“荣儿,傻站着干嘛?饿了没?让厨房给你做烤饼。”
叶荣瞬时涌上心头万丝感激、感动,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爹爹,哭着道:“谢谢你,爹爹,谢谢你…… ”
叶恪俭吓了一跳,疑惑道:“一个烤饼至于这么感动吗?”
叶荣哽咽着说:“谢谢你那么爱娘,那么爱我…… ”
听到叶荣叫起“娘”,叶恪俭恍若隔世,愣在原地,缓缓道:“傻丫头,爹这辈子最爱的人便是你们。”
叶荣松开爹爹的脖子,问道:“爹爹可有年少时的画像?”
叶恪俭不解道:“要爹的画像作何?”
叶荣:“今日听长公主说,哥哥十五岁时归京时的模样,和年少时的爹一模一样,我想看看,哥哥是什么样子。”
叶恪俭眼眶开始泛红,也顺着她的话回忆起叶茂十五岁时的模样。
半晌,叶恪俭起身走进老宅的书房,拿出自己当年考取武官时御画师画的像,已落满了灰尘,画纸也因保存不当有些泛黄。
叶荣仔细看着,年少时的叶恪俭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地骑于马上,身形挺拔,面庞消瘦,目光炯炯。
叶荣在月光下举着画像,边端详边问道:“爹,为何哥哥十五岁时你们才生下我?”
叶恪俭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们早点生下我,我就能多和哥哥待些年,我们会从小打闹到大,说不定我还能和哥哥一起去当兵。”叶荣畅想着。
叶恪俭也陷入沉思,若是真能那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良久,叶恪俭缓缓道:“我常年征战前线,与你娘两地相隔,你哥哥两岁大时,便一年才能见到我一面,所以我们本未想生下你。”
叶荣歪头问:“那后来为什么突然又生下我了?”
“那年茂儿能独自领兵了,我便让他带兵回一次都京,原本只想试练他,其实在他身边安插了许多帮手,没想到几个副将回信都夸赞茂儿有勇有谋,一路化险为夷,已经能独当一面。”
叶荣想了想,“那爹和娘应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