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荠一怔,对小兰点了点头。
小兰也认出了那人声音,连忙跑出去开门,低声问:
“明月姐,你怎么来了!”
明月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便迅速钻进屋来,看见香荠和小兰的形状,亦是一怔:“你们的脸,怎么——”
香荠快步走上前,握住明月的手,递给了小兰一个眼神。
小兰迅速跨出屋外,从外面合上门,守在门口把风。
香荠这才开口:“今日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不是离十五还有些日子?”
“这还不是怪你,怎么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
明月拉着香荠在榻上坐下,急急道:“今儿下午,碧云院里可是动了好大的阵仗,王管家把周姨娘连人带仆从都撵出了府去!别看周姨娘平日里那般跋扈,走的时候可是被五花大绑,连嘴都堵住了,身上的衣服也被粗心的家丁撕扯得不成样子!府里到处都在传,是周姨娘害了你,这才被打出府去的。我听了是心急如焚,什么也顾不上便来了!”
明月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香荠心里涌起阵阵暖意,连忙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与明月听。
“这般说来,你是怀上大少爷的孩子了?那,那日后你是否还——”
香荠抬头望着明月的眼睛,竟在其中看到几分试探,几分恐慌。
昔日,明月被陈子盛羞辱几欲自尽之时,香荠曾告诉明月,只要明月与她合力,在陈子盛的茶里下一种秘药,日子久了,便可以无声无息地要了陈子盛的命,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瘟疫来得那般突然,香荠去了白马寺后,那味药自然也断了。
直到前些日子回到陈府后,香荠才继续暗中配药,和明月约定每月十五到此处领药。
两人都知道此事是要命的,可两人已无父母亲族,若能叫陈子盛这样的贵人相陪着下黄泉,她们舍掉这一条贱命又有何妨?
香荠和明月平日里再谨慎不过,此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就连小兰都不知晓两人具体在谋划些什么。为了瞒过众人,两人表面还是一副为陈子盛争风吃醋的样子,实际上早已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盟友。
“明月,你放心,孩子只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亦不会出卖你。”
香荠郑重道,却还是看到明月犹疑的目光。
“香荠,我不是不信你——”
明月死死咬着下唇,纠结道:“可是我娘在世时便常说,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思就不一样了。哪怕孩子的爹再烂,她也都会忍了——香荠,我、我真的怕你变了。”
香荠咬咬牙,叹气道:“这孩子,不是大少爷的。”
“什么!”明月惊着捂住自己的嘴,低声道:“你!你疯了!你这可是要——”
香荠却面色轻松道:“要命的事做多了,早不差这一件了。”
明月怔忡地看着她,脑子里飞速旋转,想问她这孩子是谁的,却迟迟没有问出口。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
有些事,还是不要挑明为好。
明月自己也不知道,是她不愿挑明让香荠难堪,还是她自己也不愿知道事情的真相。
“对了,我听说二少爷明日在登鹊楼设宴,要、要款待在白马寺治疫的医官们。”
明月艰难道:“我听说,那其中有不少医女。你平日里那卷医术都翻得烂了,若、若去了,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香荠的身子一僵,却看到明月挣扎的神情。
香荠脸上绽出温和的笑意:
“明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