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房的张婆子没由来地疯了,白管事觉得晦气,没有上报,只把人草草扔到庄子上。
不过这点小事,陈府自无人在意。
香荠的身子刚刚养好不久,京都的消息便传到了江州城。
正月十六,江州府新任通判张道全竟上奏弹劾肃王世子,罗列其圈养士兵,纵兽行凶,残杀士人,逾越祖制等十二条罪名,直指其有不臣之心!
此消息一出,举城哗然!
更令大家不安的是,圣上竟连夜召肃王和世子进京,似是要核实此事。
正月二十三,肃王上疏奏请褫夺叶元鸿世子之位,降为庶人。
一时间,满城风云。
无人知晓,这一切竟和陈家一小小通房有关。
香荠心情大好,掐了支梅花,哼着小调前往松风院。
那一日香荠负伤后,望轩便提议,由松风院告知大少爷,香荠这段时日都是在奉侧妃口谕为陈子安照看。
此法虽老套,但却十分奏效。
不仅能让白管家免受波及,也让香荠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和松风院往来。
世子若真的倒了,陈芷柔的明哥儿就很可能袭承王位,陈家的未来又何愁没有一条通天梯?
陈子盛虽不满,却又不敢真的去找陈芷柔对质,加上侧妃又适时赏下松风院许多东西,一时间竟只能依着香荠日日跑去松风院。
只是刚行到了门口,香荠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明月委屈的声音幽幽传来:
“公子,沈姨娘说了,要奴婢为公子绵延子嗣——”
香荠愣了愣,随即便生出一股子来历不明的气来。
她对陈子安只有撩拨而已,并未真的肌肤相亲过。若不为绵延子嗣,男女情爱之事,总要顺其自然才好,可她却偏偏忘了,盯着这个少年郎的,不是只有她一个!
香荠故意地在门口咳了咳,做作道:“奴婢香荠来帮二少爷看腿,不知现下进来可是方便?”
屋内传来一阵慌乱之声,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陈子安不自然的声音:“进来吧。”
香荠款款走入,扫视了一圈,明月和陈子安的衣衫还算整齐,心下才稍安。
“咳,香荠,你身子可还好了?”
那日后,陈子安这几日都不知道如何面对香荠,幸好香荠在自己的偏院养伤,两人这还是那日后的第一次见面。
“回二少爷,奴婢一切安好。”香荠恭敬地低下头,只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颈。可不知怎的,陈子安却总是想起那一日看的莹白赤雪之色,耳根悄然红了起来。
明月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香荠。
饶是明月再迟钝,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
她恨恨一咬牙,嘲讽道:“香荠姐姐来松风院可真是勤勉,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少爷才是你的主子呢!”
陈子安微微皱眉,他疼惜下仆,对明月等人一向宽和,不拘泥主仆之礼,不知竟把明月娇惯至此。
想到明月方才自荐枕席的做派,陈子安心中更是烦燥,不由得语气重了几分:“明月,入府时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又在胡乱说些什么!”
明月刚刚被陈子安拒绝,又被这样斥责,眼睛里涌出了几滴不甘的泪来:“本来就是!二少爷若是这般喜欢香荠,不如回了太太,叫香荠来给你做通房吧!”
说罢,明月竟然哭着跑了出去!
香荠诧然看着陈子安:“没想到,二少爷这般端方守礼,你屋里的人,竟然是这般的——有脾气。”
陈子安也略觉头疼,一个两个,偏偏都不让他省心。
“也不知道明月要去哪里?不知可要派人跟着?”
“随她去!”
陈子安也不禁有点生起气来。
松风院本就人手不多,他现在身有残疾,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彩月这几日又在到处找路子脱离松风院,有时候他的衣物都需要沈姨娘来洗,他已经颇为羞愧。现下又哪里找人去照看一个赌气的小丫头?
“我和明月,没什么的,你不要误会。”陈子安不自然地解释道:“都是姨娘一片好心,我不愿娶亲,她怕我从此断了子嗣。”
陈子安将养了多日,脸上也有了些气色,不再像几日前那般消瘦。
看着陈子安的脸,香荠心头那些莫名的气骤然消散了。
香荠又何尝不懂,若是真说起来,她这幅不洁的身子,又如何有资格去责怪陈子安呢?
她轻轻拽了拽陈子安的袖子,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望轩鬼头鬼脑地从屋外探了进来,连忙松开了手。
望轩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呵呵笑着说:“香荠姐姐,方才我去街上采买,看到一人在门房那边鬼鬼祟祟,说要捎消息给你,我就替你带进来了。只是,不知是香荠姐姐的什么人啊?”
香荠略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