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光一点点暗下来,里面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秋眠呢?怎么不跟在你身边儿?”林夫人把小若柠从林企堂手里抱过来。
秋眠是林清绮的贴身丫鬟,一直陪在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秋眠去老冯那儿给我取衣服了,待会儿就回来。”林清绮懒散答到。
“老冯?现在都几点了,老冯早关门儿了吧?他徒弟前些天到南街办事儿被意外打死,听说那尸体就被人撂大马路上晾着,晾了整整两天才有人收拾。没人帮忙,老冯就一过下午三点就关门儿了,让秋眠明天早点儿去吧。”林夫人抓了一把开心果,又拿了一个橘子塞给还在哼哼唧唧的林若柠。
果不其然,话还未落在地上,秋眠就吭哧吭哧空手跑了回来,俯下身子和林清绮说了缘由。
“没事,我知道了,下去歇着吧。”林清绮微微笑着,转过头吩咐道,侧过的脖颈光洁白皙又修长,轻轻陷进皮草里,有种别样的美感。
“什么衣服啊,要不然让人去商城里给你买。”林企堂说着,就要招呼下人。
“不用不用,是我想订一件儿旗袍来着,从小就去他那儿,习惯了。既然今天没开门儿,那就明天再去,不着急。”林清绮忙阻止到。
“行,那明天再去,多定制几件儿,钱不够就找老徐拿。”沙发后面一个留着长长白色胡须的老者冲林清绮和蔼一笑。老徐是林企堂的得力助手,陪着他白手起家,差不多一辈子都跟在他身边。
“哎,谢谢爸爸,我知道了。”林清绮笑着谢过,又虚弱靠近沙发里。
秋眠凑过来低声说了些什么,林清绮面色不动,只是捂着心口重重咳嗽了起来,带着肩膀一起晃动,像是整个人都要支离破碎了,原本红润的嘴唇也瞬间失去了血色,把林夫人和林企堂都吓得够呛。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林夫人林夫人把小若柠丢在沙发上,站起来搀扶着还在颤抖的林清绮。
“那洋医生不是说你好多了吗?怎么突然又不舒服了,快点儿秋眠,带小姐上楼去,躺一会儿去。”林父也放下茶水急忙吩咐道,秋眠连忙塞给自家小姐一个汤婆子先暖着心口然后扶住胳膊往楼梯走。
忽然,门外进来一个看起来跟林清绮差不多大的女人,细细看去,长得也有些许相似之处。不过,却是浓妆艳抹,烈焰红唇,黑色纱网遮住眼睛,一身明艳长裙套着一件大衣,脖颈处还有一条灰色毛围领。
“怎么了这是,三妹妹,刚回来就又不舒服。”来人语气不明,快步走来。是林柔嘉,林家二小姐。
林清绮捂住嘴巴看上去已经痛苦到极致了,但还是止住步子转过头去。
“对不住了二姐,咳咳咳咳,妹妹不是故意不问好,只是确实有些难受了。”黑色长发都在抖动里变得有些凌乱,垂坠在胸前。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充盈。
林柔嘉还想再说些什么,林父突然大声呵斥道:“住嘴!还想说什么呢!没看你三妹都这样了吗?想进来就老实坐那,不想进来就给我滚出去!”
满堂寂静,正剩下林清绮克制的小声咳嗽和急促又困难的呼吸。
林柔嘉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呆愣愣地站在那,又唰的红了眼,悻悻坐下了。
林清绮也不再多说什么,倚靠着秋眠缓步上楼去了。
二楼,卧室。
暖烘烘的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床头上昏黄的马灯,炭火燃烧的声音温柔又催人入睡。蓬松干爽的被子上趴着一个清丽的少女,白色真丝睡衣柔软又舒适,灯笼袖上绑着细细的红丝带。纤细的腰上盖着一个毯子,几缕墨发落在肩前,更多的散在后背上。
床上的少女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一本精致装订的大厚书。
一只白猫蓝眼的长毛猫也静静趴在床上,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坠落了漫天星河的翻滚大海,粉色的小鼻子不时翕动,软糯的小爪子张开又合上。少女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头顶,偶尔又温柔地挠挠下颚,把猫儿舒服得直打呼噜。
灯光打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把白皙的皮肤照得有些许透明。一双柔荑软嫩洁白,不时翻动着泛黄的书页。
“小姐,你是没瞧见刚刚那二小姐一脸吃了瘪的样子,估计是从没被老爷那么吵过吧”秋眠端来一杯热牛奶,喜笑颜开地凑到林清绮身边。
白猫不满地掀开眼皮睨了她一眼,周身布满了王霸之气,显然很抗拒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生物靠近自己的主人,气场很“强大”,显示却很残酷——它只收到了秋眠的一个轻拍和无视。
“父亲刚从二姨太那回来,妈妈肯定也知道了,所以不管为了什么,他总会做些什么事情的,而我只是加了把火,指了指方向,二姐也只是个‘替罪羊’,有必要这么开心吗?”少女头也没抬,一边轻轻说道,一边用手安抚着生气得坐了起来的小猫。
“当然有啊小小姐!怎么没有了。二小姐小时候总欺负你,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