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今天中午吃什么?”
陆轻听到自己回答:“炸串拌饭?”
“不行,我昨天刚洗的头,那个窗口油太大了。”
“那就吃米线!”
“可是很烫诶。”
“……馄饨?”
“吃不饱。”
“妈的,你有病吧,吃大米饭去,走。”
“呜呜呜,我吃不下,月考杀我,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陆轻说:“我是跟你一起被杀的怨种,你忘了吗?我跟你说我昨晚把手机偷偷摸来了,看了本小说……”
“陆轻,你作业写了吗,不是有什么两千字赏析吗?”
“再说吧,这不是还没到ddl吗。”
“公共课的小组作业你没报名啊?”
“我最讨厌ppt了,我不报,不就这几分平时分嘛,期末不挂就行。我手里还有狗社团一大堆宣传文案要改,我真的会很烦。”
“明天体测诶,你暑假在家跑没跑步?”
“什么时候体测才能滚出大学啊,到底什么时候!!”
“陆轻啊,明天要用的ppt你做好了吗?”
“啊?不是明天才要吗,今天就交?我才刚开始……姐你别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真的很想揍你,但是公司明确规定了不允许动手。”
“那怎么办,你会委屈吗?”
“我偷你蚂蚁森林能量了,我还要揍你的小鸡。”
“妈,家里什么时候养只猫啊?”
“养你一头猪还不够啊,你想让家里变成动物园?”
“我自己能养自己了,我是拿工资的,我没给人打白工,也没诈骗没赌博。”
“晚上想吃什么,让你爸做。”
“想吃肯德基,能不能点外卖啊?”
陆轻本来搬了个椅子,去外面晒着冬天的太阳,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梦里那些人喊她“陆轻”的时候,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迷迷糊糊醒了,乍一见到太阳还晃了下眼。虽然穿的多,太阳也好,但该冷还是冷,陆轻摸摸自己的脸,冻手。
她手里还拿着那本她看睡着的戏本,陆轻向来看不懂这些,顶多起到助眠的作用。
“公主,你怎么又在外面睡着了?”桃枝左找右找,终于找到了晒太阳的陆轻,看她一脸困倦,就知道陆轻又顶着冬日的风睡觉了。
桃枝赶忙走过来,把手里厚厚的斗篷给她裹上,陆轻差点被两件斗篷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至于不至于,我又没在外面按个床,我自己有斗篷的。”
说着,她还捏起自己身上那件斗篷的一角:“你看,很厚的!”
桃枝握了一下陆轻的手,发现居然还挺暖和的,好像浑身上下只有脸比较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但是桃枝总觉得陆轻兴致不高:“公主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陆轻还沉浸在梦里,那些一直以来被她刻意忘掉的又在顷刻之间犹如大浪打来。
所以才说做梦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可陆轻又没办法说出来,于是那些翻涌而上的细节到了嘴边,只被浓缩成了一句:“有点想吃炸鸡诶。”
这下轮到桃枝愣了一下:“只是这个吗?”
陆轻点点头:“没错,你去问问厨房,看能不能给我炸份鸡排出来。”
“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等公主从皇上那边回来了,就能吃到了。”
接触到陆轻震惊的目光时,桃枝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左找右找”:“温公公已经在候着了,说是皇上请公主去一趟,好像有要事。”
一般来说,皇上找陆轻都是过去闲聊吃饭的,再不济下下棋,总之皇上一定要找个办法让他自己心里不痛快。“要事”在皇上和陆轻两个人中间几乎从来不提,依稀记得上次跟要事擦边的聊天还是说江南洪灾的事情。
这么一提,陆轻也有点慌张了,她努力想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错事:昨天楚先生改完试卷了,并且着人过来狠狠批了他们所有人一顿;前天跟陆潇潇去御膳房放下尊严蹭饭了;大前天和陆祁比拼看谁的弹弓射的远,把太子送来的小鸟打伤了……
陆轻倒吸一口凉气:“……我不会回不来吧。”
不知道公主想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桃枝:“?”
陆轻站起来,缓了缓自己麻掉的腿,手里无聊又把那个戏本翻了翻。
她看到哪里来着?
对对,是这个可怜的男子和听不见他任何话的妻子道别,唱的一段凄凄惨惨戚戚又有点酸的词:
“碧落黄泉,穷尽死生枉沉沦。”
大概就是说他们两个天人两隔,只好痛苦地遥遥相望,男子曾经试图弄清楚这些不定的生死,现在看来不过是徒劳,就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