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了第一场冬雪时,明昭和容清雪赶到了洛阳,此时雪后初霁,洛阳最繁华的龙门大街又已是人来车往,热闹非常。
还未定下客栈,明昭先带着容清雪来到一家雅致的衣铺,门匾上秀气的三个烫金字“锦绣楼”,正是洛阳贵女夫人们最爱去的制衣坊。
这里有从南面来的最新的衣料,有长安最时兴的花样,颇得女子喜爱,不过衣料也十分昂贵。
此时锦绣楼正是热闹的时候,夫人小姐们华服美饰,行走间香风阵阵。
明昭早将在青岫山铁矿里弄得脏污的墨色长袍丢掉,今日她一袭雪松色湖绸圆领袍,暗绣墨色云纹,腰间系一条绿松石腰带,墨发用一根镶嵌猫眼儿翡翠的同色绸带尽数系起,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惹来一众小姐的目光。
她们自能认出这位公子一身华服价值几何,洛阳城中有名有姓的不过那几家,这位陌生公子通身气派,应是长安来的贵人。
而跟在明昭身边的容清雪却被女眷们忽略过去了,虽然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容清雪还穿着他往日在青岫山时的棉布衣裙,衣着打扮还不如她们身边的丫鬟,被当成了服侍这位公子的女婢。
一众小姐中有一位颇为出众,身边女眷成众星拱月之势,她一身烟紫色宫装,梳望仙髻,画长安最时兴的落梅妆面。
旁边有一位身着鹅黄襦裙的小姐向那紫衣女子怯怯问道:“荣乐县主,那位公子可是长安哪家子弟?”
荣乐县主闺名陈清雅,她容貌姣好,家世高贵,自是十分骄横,在洛阳游玩时一众官宦世家的小姐陪同,陈清雅不过把她们当做侍女。
此时被一个自己不曾记住名字的小姐询问,陈清雅本是懒得回答,不过,她回头看到那清雅如竹的公子,也不禁在心里想,“这是哪家的子弟?”
明昭进店倒是熟门熟路,她取出那枚刻字玉章递给掌柜,掌柜自然识得,忙笑脸相迎。明昭却随意拍拍手,直接吩咐道,“麻烦掌柜把苏绣的雪缎夹袄,蜀绣的云锦红绫裙,还有北面新送来的雪狐裘,取这位姑娘合适的成衣拿来给我瞧瞧。”
明昭见容清雪对满堂金玉华服神色淡淡,她不知想到什么忙掩唇轻笑,见容清雪不解看她,便侧身与他耳语:“换上我挑选的衣裙,清雪定能艳压群芳。”
容清雪淡淡瞥她一眼,明明她才是小妖女,方才一走进来就引得夫人小姐们悄悄偷看,暗道:“不比你招蜂引蝶。”
不过他对于要穿身华丽女装十分坦然,虽然往日在青岫山女扮男装只是习惯使然,可当时离开时,明昭还是与他郑重相商,是否要换回男装,不然便只能以女子身份跟在明昭身边。
容清雪道:“虽然女子身份行事不便,但我也只能在医术方面帮到你,女眷身份更不易引人注意,你曾与那县主说过,我是你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正好。”
虽然容清雪字字句句都仿佛只为明昭着想,但只有他心里清楚,那时他想起了那句玩笑似的“以身相许”,他作为对明昭有救命之恩的“女子”,或许……那个想法模糊遥远而且容清雪不敢深思。
明昭看过掌柜取来的成衣很是满意,忙拉着容清雪的手催他去换,却听旁边响起一道矜傲女声:“你是哪家的子弟?”
明昭闻声回过头,见是一位宫装丽人,心知定是长安的勋贵小姐,自她决定科举出仕时,便心知以后要交际长安城那些贵人,甚至要与自己的仇人谈笑应酬,但没想到在洛阳就先遇到长安贵人了。
明昭露出温润谦逊的笑意:“明某是姑苏人氏,只是一无名举子,并非名门子弟。”
荣乐县主及一众闺秀自然不会认为举子无名,她们家中都有兄弟念书参加科举,能考取举人的堪称栋梁之才,何况这位公子如此温柔俊雅,因此,这些勋贵官宦小姐们没因为明昭非名门子弟而轻慢。
此时荣乐县主身边一个杏眼圆脸的小姐似是天真活泼地娇笑道:“锦绣楼掌柜的对明公子很是殷勤呢,我们荣乐县主过来他都不曾这般殷勤伺候,是不是该打。”
明昭听到“荣乐县主”这四个字,差点笑出来,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清雪一眼,果然见他有几分诧异,不过看到明昭的眼神,便十分默契地掩盖了神色。
没想到在这里便遇见了正主儿,还是眼前骄纵蛮横的大小姐更符合荣乐县主的传言。
她温雅含笑,拱手行礼道:“拜见荣乐县主,”见荣乐县主微微点头,便对着荣乐县主回方才那位天真活泼的小姐的问话:“荣乐县主见谅,锦绣楼不敢怠慢贵客,掌柜的只是看到东家过来,太过紧张了些。”
明昭笑斥旁边陪立的掌柜:“夏掌柜把洛阳的锦绣楼经营的这般好,看到明昭可该更有底气。”
夏掌柜自然是人精,闻得东家替自己周全,话里话外夸赞洛阳锦绣楼,忙作贪心状逗趣道:“既然少爷发话,看来锦绣楼要涨月钱啦。”
主仆一唱一和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