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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醒(1 / 2)

木翊君从床上弹坐起来,大汗淋漓。月光无力地披在她身上,摇摇欲坠。

左顾右盼一会,眼见周围熟悉的布置,分明是在自己军中的营帐,有些困惑。

她明明记得那把淬毒的刀刺入自己的胸膛,玄色的锦袍在自己目光所及却无法触碰的地方。

那是她的王上,她自小发誓要以死效忠的王上。

她到死才明白,所谓木家叛乱,并非奸人所害,实际上都是这位王上一手操盘。只因木家军中势力过盛,而君王,不需要功高盖主的将才。

木翊君慢慢从床上下来,拿起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时间分不清楚刚才是做梦,还是真实。

如果是做梦,为何如此真实,那刀割开肌肤的痛楚都那般清晰,她甚至还能隐隐感觉到刀在自己心脏搅弄的痛楚。

或许是个梦吧,木翊君安慰自己。

“将军醒了么?”白远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木翊君几乎落下泪来。在那个真实的梦中,就在木家被抄家之后,白远去阳城各权贵家下跪磕头,只希望他们能出来为木家,为她做保。

然世态炎凉,白远不过一个被革职的参将,又毫无背景,一介庶民,即使如此伏低做小,却无人回应,甚至被人指认亦是木家同党,被当做乱党一律格杀。

那时候的她被王上囚禁在深宫,王上说她战功赫赫,祖辈父辈又都是功臣,他断不相信如此忠臣会做出这般有违天理的事情。然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木家早就有觊觎之心,为平天下悠悠众口,他也只能保她一人,待到来日平反。

她感念王恩,遂嫁入王宫,成了王上用来昭告天下自己多么仁慈的象征。

世人愈发爱戴贤明的君主,便愈发痛恨有负上恩的木家。木翊君在宫中位分极低,不过一个长使,又是罪臣,不仅无人愿意服侍,更是会在她路过时候窃窃私语,眼角的鄙夷厌恶显而易见。

久而久之,她甚至连宫门都不愿意再出,瑟缩在阴暗的房间内蓬头垢面,无人再能从她身上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女将军的模样,只说她已被良心谴责到疯了。

木翊君忍住眼泪,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个梦。清了清嗓子道:“已经起了,你进来吧。”

白远还如往常一般沉稳可靠,将手中的公文递过来放在桌上,再递过来一碟点心,再一行礼道:“梁城的百姓已经安置好,也将城墙战场打扫清点完毕,梁城的府衙也收拾出来,将军今日可于府衙升帐。这些是咸京发来的公文,还有一位王上的信使刚到,说是有王上的密信,必须当面呈报。”

木翊君点头,拿起点心就着昨晚的残茶吃了两口,边吃边翻了下公文,不过是一些日常的朝廷琐事通知。

白远趁这时去将她的床铺重新整好,又取来盔甲替她佩戴。

分明是日常的装束,木翊君却觉得盔甲冰冷陌生。心中越发疑惑,草草收拾好自己,便连忙出去接见信使。

记忆中好像梦里也有这样一个信使,来告诉她王城危机,叫她将前线事务交由副将魏临打理,自己多带些人马回咸京救驾。

她摇摇头,快步走至大帐,信使已然在帐内等着她了。他衣服脏破,鞋袜也损坏大半,如乞丐一般。

木翊君屏退其他人,叫信使速呈密信。信使取出玄色布帛,分明是从衣物上撕下来的,隐隐有血迹在上边。略带疑惑的再仔细看了看那块暗沉的血迹,才发现那是用血画的一只鸟,被囚禁于一个框内。

再仔细看这布料,竟然是新年时候她所呈贺礼之一。

玄鸟为王室象征,又见此密信这般,怕是咸京有难,王上有难。

木翊君压低声音,“咸京形势如何?”

信使眉头紧锁,“王上突然病倒,武康侯拥兵围了王城,囚禁了王上与太子,意图逼宫造反。所幸王上早有预料,将玉玺交于太后保管。武康侯暂时还不敢冒犯太后,正在斡旋。我因是宫中太医,才可有机会出入王上的宁圣宫,带出来这密信。”

木翊君有些愣住,这一切,与梦中的情形一模一样,而接下来,这位太医就会告诉自己,王上叫她带领些精兵,回京解围。

“王上托在下跟将军说,请将军点些人马,回京救驾。王上此时能信任的人,只有您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落雷劈在她的头顶,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梦境,或者说现实。

“知道了,我这便去调兵遣将,太医请先去洗漱沐浴一番,再用点饭食,之后我们一起出发。”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等信使离去后,木翊君叫来白远魏临。魏家书香世家,到魏临却喜好舞枪弄棒,不愿以祖上功绩荫封,而愿上战场上博取功名。入了军营后在她手下磨炼,确实是一介将才,又立奇功,便很快提拔为了副将。她对人才,向来是爱惜的。

只可惜,这个人才,并非是她所能驾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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