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听她说冷啊热啊的我也心烦,老祖宗最是了解我,知道我不喜欢听人劝,平日也就听老祖宗、太太、老爷些话。”
“你就淘气!被你母亲知道便罢,若是被你父亲知道,有你好果子吃。”贾母指着宝玉鼻子笑骂。
“不当紧,一点小问题,我今日多喝些热水,暖暖身子就好了,连药都不必喝。”说着,宝玉又咳了两声。
“不若请个大夫来看看。”黛玉关心道。
袭人身子微微一抖,头更低上两份,看不清脸上神色。
贾母宝玉都没注意地上的袭人,宝玉更是连连摆手:“不过咳上两声,哪里就需要请太医了,兴师动众的,更不好了。”
“你现在年纪小,正是要紧的时候,听你林妹妹的,请个太医来,若是无甚事,把个脉便罢了。”贾母严肃道。
黛玉眉头轻蹙,心里转了两圈,抬眼望向贾母:“宝哥哥不瞧也罢,只是我连日奔波,今日一起,竟觉得有些头痛,怕是往日的咳疾又犯了。
还要劳烦外祖母为玉儿请个太医呢!”
贾母一瞧,便知黛玉体贴,一下把黛玉搂在怀里:“我乖巧懂事的玉儿!”
又指着宝玉:“但凡有你妹妹十分之一的懂事,我也不必天天念着你。”
宝玉这才不好意思笑笑,朝黛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厢事了,贾母才有心注意到底下跪着的袭人,叹道:“罢了,你起来吧。
宝玉是个不知事的,我把你分到宝玉屋里,是要你劝着他,而不是事事都顺着宝玉,由他胡闹。”
说完看向宝玉:“你也是,不许再有下次了。”
宝玉一番讨饶,贾母果然不再追究,还免了他今日去学,宝玉更加高兴了。
太医来时,宝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见确实是小毛病。
宝玉身子底子一向好,太医请了脉,留下一副方子,也没特意叮嘱,可见是不吃也罢。
贾母求了心安,高高兴兴地将太医送了出去。
却有一人心急如焚,怎么也安生不了。
等荣禧堂事毕,专唤了袭人过来,此人便是宝玉之母、贾政之妻,荣国府的二太太王夫人。
俗话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王夫人一共三个孩子,大儿子贾珠之死让她流干了血泪,大女儿元春进宫之后消息全无,除了每年遣人来府里要钱,连孩子胖了瘦了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一个如宝似玉的小儿子出生,又被婆母抱进荣禧堂抚养,每天只请安时见上几面,问候几句如何教她不痛、不恨?
每日在小佛堂吃斋念佛也是无奈,若是儿女常伴身侧,何至于此?
宝玉如今便是王夫人的眼珠子,心肝儿肉,一听说宝玉有些不适,马上便想派人把宝玉叫来看看。
只是宝玉还被贾母留着,无奈,只能先唤了宝玉身边伺候的大丫头袭人来。
“宝玉的身子一向好,从前再冷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不是,怎么今儿一早就要请太医?”
王夫人冷冷盯着下面跪的袭人:“原想着你是老太太赐下来的,必然稳妥,若是不中用,我这便去请老太太,让她给宝玉再赐一个大丫头使唤。”
袭人心中一惊,连忙磕头请罪。
宝玉不爱看老嬷嬷们,身边伺候的全是青春活泼的小丫头,本就人多,若真让王夫人这样回了老太太,自己岂非再无容身之地?
又想想身姿妖娆、被贾母暗自定下以后给宝玉当姨娘的晴雯,袭人暗下决心,将头狠狠磕在地上:
“太太明鉴,奴婢自从伺候了二爷,心里眼里从此只有他一人,二爷夜里无论什么动静都忙起来瞧瞧,生怕二爷着了凉,怎敢疏忽大意?”
“哦?没想你这丫头竟是个忠心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笑着扶起袭人:“倒是误会你了,宝玉可是晚上觉浅,或是有什么心事,夜里翻来覆去受了寒?”
袭人搀着王夫人,低声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府里新来了一位姑娘,二爷多了一个新妹妹,一时高兴也是有的。”
“好孩子。”
王夫人握着袭人的手越发收紧:“我从前竟不知你是个这么好的丫头。你这样想很是,伺候了宝玉,便该本本分分的,对宝玉一心一意的好。”
“是。”袭人规矩应下。
王夫人既知道宝玉受寒的原因,便遣回了袭人,让她专心伺候宝玉。
等宝玉来自己这里请安,又细细叮嘱宝玉一番,仔细确认宝玉并无大碍,心中大石才将将落地。
宝玉走后,王夫人心中一阵不顺。、
这个林丫头一来,宝玉又是摔玉,又是犯傻,晚上还受了寒,莫非是那林丫头克了宝玉?
想到黛玉身子柔弱,王夫人不免还担心黛玉把病气传给宝玉,更坚定要黛玉远着些宝玉。
正巧赵姨娘过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