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气,她在山上时风雨大作,等几人好不容易下了山,天又很快转晴。
夕阳西下,四人成行,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江蓠回到家换了身干净衣裳,给大家煮了一壶热热的姜汤,三人边喝边讲小时候的事。
她越听越高兴,这些往事她虽毫无印象,但从他人嘴里听到的时候,她心中便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总之是越听越入神。说到兴头处,还忍不住踹一脚江决:“你怎么回事,嘴巴上了锁吗这么严,怎么忍得住一句不提啊,问过你也不说。”
“你现在出息了啊,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踢我!”江决夸张大叫,他看向柳含章,“你看看,她当着你的面都这样,私下里更是了不得。这么个凶丫头,你敢娶?”
柳含章含笑以对:“我倒觉得,甚是可爱。”
“什么嘛。”江蓠赧然。
“你们!”
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捧着暖呼呼的姜汤,聊着聊着,身体的疲惫感慢慢攀上头,江蓠不知不觉开始打起盹来。
其余两人见她犯困,渐渐小了声音。直到她彻底睡着,江决起身去找了件单衣给她盖好,和柳含章一起蹑手蹑脚走开去了别间。
江蓠在医馆伏案抄方,却见向来端方持正的柳含章一反常态,步履匆匆而来,像是有什么大事。
“怎么了?”
“我刚从父亲那得到消息,任职之事已经确定,授的是濂阳丞!”他难得语气激动,实在喜难自遏,“只待正式的任职诏令下来便可前去上任了。”
柳父虽早已不在濂阳任职,在当地仍有三两老友,有事也可照应一二。这对仕途初启的他而言无疑大有便利。
更重要的是,届时他们二人成婚后便可在儿时一同长大的地方生活。
如此天意,实在妙不可言。
“真的吗?”江蓠暂且没想这么多,就是单纯为他有了官职替他高兴,“恭喜恭喜,日后相见还得称一声柳大人了。”
童年记忆碎片的填补迅速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原本柳含章对他而言是个有距离感的世家公子,无论他如何示好,总有一种不真实感。昨日二人相谈甚欢,她已真的将他视作幼时好友,相处起来自在多了。
“什么柳大人?”江决搬东西经过,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以后啊,得改口叫郎君哟。”
江蓠恼:“干你的活去!”
江决大笑着跑开。
说完了骤然得知惊喜,柳含章想起自己原本来此的目的,神色忽地黯淡下来。
“我明早便要动身归家,今日是来道别的。”
“就要走吗?”他才来泽孟不过几日。
“原本就是要从安择回钦州的,顺道来了泽孟。”多留了几日已经是他的私心,好在老师也支持。
“那,祝你一路平安。”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眸子灵动晶莹,漂亮得不像话。他受其吸引,不觉心已怦然。
“离离,等我来娶你。”
他的声音太小,她听不清:“什么?”
“没什么。”
两人就此拜别。
*
随着病患的减少,病坊也逐渐空置下来,需要逐步关闭。虽说是关门,收尾工作也着实不少,江蓠时不时抽空过去帮忙,这日正好遇见了带着人来盘算剩余物件的高缪。
“高先生。”
“江姑娘。你的脸……”
见他满脸疑问地看着自己的左脸,江蓠答道:“这个啊,是昨日采药不小心摔一跤刮的,小事。”
“不说这个。”她手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与他闲谈,“我先前听闻这附近的几个县瘟疫闹得也挺厉害,现在泽孟的情况好了,不知他们怎么样?”
“我昨日刚从秧渠回来,反正那里已经基本恢复如常了,听闻周乐几地亦是如此。”
“那就好。”听到这她倍感欣慰。
这病侵袭不过几十日,就给小小县城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众人心齐,又得姜老板出手相助,局势控制得稳,药方研制也还算快。这病虽来得快,但经过妥善医治,去得也很快。
只可惜在此之前,泽孟病故者已至十之一二,不知家庭陷入悲恸难以自拔。逝者已逝,其余者能最大限度地保存,能恢复正常生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就是这怀渡河水一会喝了生病,过段时间姜老板告诉她河水恢复干净了,一喝果真又没事了,蹊跷得很。姜老板也是神,不晓得他是怎么确定河水能不能喝的。
还有,若说是上游病死的人把邪气带进了水里,可明明都晓得死者要入土为安,尸首又为何会出现在河里呢?
真真奇怪也哉。
她开口问道:“不知高先生可有听到过有关为何怀渡河中会有尸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