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平康坊东门,武侯铺。
一个小小的食案旁,钟离东曦坐在这头,楚云和坐在那头,楚溪客下意识想要挨着钟离东曦坐,却被楚云和一把拉过去。钟离东曦虽然表现得不像楚云和那般直白,但也不着痕迹地把楚溪客的垫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楚溪客努力端水:“那什么,我坐中间、坐中间哈!”
钟离东曦与楚云和互看一眼,第一轮对决无声无息地结束。紧接着,就来了第二轮。
楚溪客拿起一串烤面筋递给钟离东曦:“你最爱的面筋,刚烤好的,尝尝看。”
只是,钟离东曦刚一抬手,就被楚云和挡住了:“崽崽,你阿兄我还在这儿呢,怎么就偏向起外人来了?这让我很是伤心呢!”
楚溪客怂唧唧地缩了缩脖子,连忙又拿起一根,往楚云和跟前递了递:“还有呢,阿兄吃这根。“
“我还是觉得第一根比较香。”楚云和笑得吊儿郎当。
“第一根再香也已经有主了,楚旅帅还是识相些吧!”钟离东曦手腕一翻,轻轻巧巧地把竹签捏在指尖。
“别管有主没主,以钟离公子的‘身份’,都不该去招惹不是?”楚云和捏住签子的另一端,特意在“身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钟离东曦面色一冷,暗中用力。楚云和同样不甘示弱。
眼瞅着可怜兮兮的烤面筋就要被两人扯变形了,楚溪客突然抽出楚云和腰间的匕首,咔嚓一声,拦腰砍断。
“好了,一人一半。”楚溪客淡定地抽出雪白的巾帕,缓缓擦拭着匕首。
钟离东曦和楚云和双双呆了呆,同时伸手,各自取走一半,老老实实吃起来。
钟离东曦:“弹滑劲道,甚是美味。”
楚云和:“外焦里嫩,非常好吃。”
钟离东曦:“烦请再来一根。”
楚云和:“先给我!”
楚溪客手起刀落,咔咔咔咔咔,把所有面筋都分成了两段,然后微微一笑:“吃吧,管够。”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个爽朗大笑,一个把笑意藏在眼底。
小小的武侯铺,飘散着烤面筋的香味,还有旧友重逢的诡异欢乐。
回程的牛车上,钟离东曦倚在凭几上,翻着兵书,看起来心情不错。
云浮忍不住八卦:“楚家二公子似乎知道殿下的身份……还敢针对殿下。”
钟离东曦勾了勾唇,难得答了一句:“少年时的宿怨了。”
那时候,他那位“好父皇”还没造反,长安五大世家各自安在,五陵少年们到了年纪,多半是上午去姜氏族学读书,下午到贺兰家习武。以他父亲的出身,原本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好在他母亲姓钟离。
钟离东曦凭着钟离家姻亲的关系算是勉强扒了个边。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扒边”的少年,文韬武略样样超过那帮生而富贵的世家子弟。有人心生嫉妒,却又不愿自己出头,于是便挑唆年纪最小、家世最好的楚云和。
楚云和那时候比钟离东曦还小两岁,就已经学会挺着小胸脯找他的麻烦了。当然,每次楚云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对了。
最激烈的恐怕就是那次擢选太子了,楚云和向来喜欢小太子,天天把“给太子当伴读”挂在嘴边上,突然被钟离东曦抢了先,难免炸毛。
云浮惊奇道:“那时候的‘小太子’不就是现在的邻家小郎君吗?”
钟离东曦眉眼含笑:“可不是么。”
“小时候抢伴读的位子,长大了抢烤面筋,这个楚家老二还真是要跟殿下杠到底了。”云浮嘟嘟囔囔。
钟离东曦笑意不减。
殊不知,当年他被废掉太子之位、押往洛阳圈禁时,也是楚云和一路追出明德门,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并凶巴巴地威胁押解官,若敢对他不好就是与永安侯府为敌。
说这话的时候,楚云和顶着一张青肿的脸,显然是被揍了一顿才跑出来的;而那个荷包里塞满了金锁金猪金豆子,有大有小,有新有旧,约莫是他从小到大积攒的全部家当了。
……
贺兰大将军又来烧烤摊了!
金吾卫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在武侯铺的楚溪客,楚溪客兴奋地看向楚云和:“阿兄要不要去看看贺兰大将军?将军他人可好了!”
楚云和本能地后退两步,讪讪道:“我、我就不去了……”
旁边的同僚笑呵呵道:“楚小哥还不知道吧,贺兰大将军讨厌一切姓楚的人,尤其是永安侯府。”
直到回了烧烤摊,楚溪客才反应过来——我不也姓楚吗?阿翁也姓楚啊!
等等!阿翁呢?
楚溪客找了一圈,明明刚刚还在这里收钱递烤串的老楚头,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好在,现在临近收摊,箩筐里的烤串都卖完了,客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