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讨厌啊,他已经在那里坐了一个时辰了吧。”
知阑躲在石头后面轻声嘟哝着,眼神有些幽怨地望着前方不远处榕树下的少年。
七八岁的少年穿了一件墨色的暗纹劲装,面色严肃,腰板笔直的坐在巨树的阴影下,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他的眼神紧盯着前方的一株鸢尾花,看起来没有丝毫要走的打算。
女孩撒气般的又滑了下去,她蜷缩着蹲在地上,无聊的在面前的沙地上画起了圈圈。
忽然面前降下一片阴影,一双墨色长靴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
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
知阑呼吸一紧,她缓缓抬眸,入眼的便是少年稚气却又冷硬的面容。
少年眉头蹙起,眼神凌厉。
好凶啊……
她的心瞬间砰砰之跳,不仅是被吓得还有自己“偷窥”被发现的窘迫。
知阑的手指不由的勾起了裙角,捻的裙角发皱,接着她眼睛一闭猛地跳起。
前面的少年似乎没料到面前的人会如此,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就是这几步的空子,知阑眼睛一亮,然后拔腿就跑。
掠起的沙土飞扬,少年转头回避,再次望去哪还有女孩的踪影。
一路跑回了楼里,才发现今日回去的时间有些早,但知阑却无心再玩。
晚饭后是照例要同阿娘和姐姐们分享趣事的时间,可今日她却有些无从开口——
她整个下午都在那石头后面蹲守了,哪有什么趣事。
嘟嘟囔囔,左扯右扯编了好一通故事,知阑讲得汗涔涔的,大家听得倒也津津有味。
故事编到最后,也只剩了舒瑶一人。
知阑这才停了讲述,挪蹭着挨到舒瑶身边。
她整个人趴在舒瑶的腿上,无精打采的说着。
“瑶瑶姐,我之前在古榕树下面种的那株鸢尾花开花了。”
“那很好啊,说明阿阑很用心哦~”
舒瑶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声音轻而温柔。
“可是,可是我最近去的时候那里总坐着一个小男生,他看起来冷冰冰的,而且好凶啊。”
“我……我不敢过去。”
舒瑶一愣,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
“瑶瑶姐你笑什么啊?”知阑坐起身,嘟着嘴,眼神有些不开心。
“没想到我们阿阑也有害怕的人。”
她伸手捏了捏知阑肉肉的脸颊,眼神温柔。
“听阿阑这么说,那个小男生冷冰冰的也没有朋友,不如阿阑去试试和他交个朋友?交了朋友以后你们就可以一起看花了呀。”
“可是,我今天偷偷看他还被发现了,还忽略他直接跑掉了,他会不会讨厌我啊?”
女孩垂着头,神情恹恹。
舒瑶失笑:“我们阿阑这么可爱,任谁都会喜欢的。”
“再者你可以给他带些甜甜的糖果,小孩子嘛都会喜欢的。”
女孩半知半解的点点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次日出门时,知阑脚步轻快,她捏了捏手心的麻纸团,那里面包着她最喜欢的麦芽糖。
她现在很有信心。
榕树下,那个小小少年依旧坐下那里,盯着那朵盛开的鸢尾花。
不过这次,知阑没有再选择躲在石头后面等待。
她蹦蹦跳跳的闯进少年的视线,伸出手,露出手心的纸团。
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在砰砰直跳。
少年的瞳仁漆黑,此时正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笑着说道。
“我叫知阑,你呢?”
“……宋青容。”
蝉鸣声渐退,一阵冷风袭来,知阑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神逐渐聚焦。
身旁的向浅仍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知阑微微叹气,转头看向窗外。
四月份的华都,虽已立春但却是没感受到一点暖意,这样的天人们理应是窝在家中享受的,可现在却是都围在了街边。
为的也只有一个人——宋将军。
宋将军就是宋青容。
也是后来知阑才得知,原来他的家中世代从军,有传言他更是从小便对兵器体术和战争指挥表现出一种极高的天赋。
七年前的北皖战争,在皖宁连连败退北崇军直逼华都时,19岁的宋青容毅然带兵出征,不过一月,前线便传来了自开战三月以来的第一场捷报。
而这场战一打便是三年,在北崇提出休战后,宋青容毅然选择守在边关,这一守就是四年。
如今受诏回都,华都的人们无疑都是高兴的。
而人们猜测那最开心的,大约就是听雨楼的东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