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回来了。”妙仪将背篓放到门口,到厨房里去。
阿娘正炒着菜,厨房里满是菜的香味,辛恬在烟雾缭绕中探出头来:“正好吃饭了。”
“今日采的药草不多,只卖了一点银钱。”妙仪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将那一两二钱递给辛恬。
“已经很好了,你身上还带着伤,本该在家里好好歇歇的。”辛恬有些愧疚地接过银子,伸手抚了抚妙仪的头。
说着一边炒菜,一边同妙仪道:“今日我在菜地里头,有官兵拿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画像问我见过没有。我回来才听阿麦叔说,那是宋小将军的画像。我倒觉得奇怪,听说小将军是在狭道被埋伏的,咱们这儿,离狭道还有好一段距离呢,再怎么说,人也应当不会出现在咱们这儿。”
听阿娘说着话,妙仪的思绪也有些飘了,心里想着,那可不一定,崖洞里头那个年轻的男人都在山上了。宋袭野在这边也不是不可能。或者,他会不会,就是宋袭野?突然闪出这个念头,京妙仪自己也有些发怔。她似乎,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吃饭了!”辛恬见妙仪愣着,出声道。
“好。”京妙仪回过神应声去洗手。
“今日炒了香椿鸡蛋啊!”妙仪看见桌上的菜,有些惊喜道。
“二狗家旁边小坡子上摘的,我还留了一些,明日早上蒸几个馒头,夹香椿鸡蛋肯定香。你明日若是上山,带两个去。”
“好啊!”妙仪笑着点了点头。
妙仪照例去村子里药铺买白药,卖药的陈叔给她装好,随口问道:“妙仪,你买这些白药做什么?上山伤了?”
“嗯,前几日下雨在山上不小心摔了。这不想着买一些备着。”妙仪有些心虚地应声道。
“哦,那可得小心一些。”梅婶接话叮嘱道。
“嗯,晓得了,多谢梅婶,我先走了。”妙仪将白药放到背篓里,冲梅婶打招呼道。
不知是不是昨日白药起了效用,宋袭野虽还热着,感觉也好多了。不过伤处还痛得厉害。大抵是躺靠着有几日了,加上没有好好吃东西,还没什么力气。他近来吃的不多,大多时候都饿着,连水也不敢多喝,就怕出恭。约莫是昨日药喝了一大罐,昨夜里勉强挪着出去出恭了一次。现下又有些意思了,正尝试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妙仪进崖洞,就看见宋袭野撑着半个身子,像是要起身的模样。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宋袭野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但奈何,实在是有些急。
“我……”宋袭野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口。
倒是妙仪一下就明白了:“我扶你出去吧。”
“哦……哦。”宋袭野愣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这会儿天气并不算热,但宋袭野实在是狼狈。已经有几日未沐浴了,身上的血渍和泥渍都还在。发冠也不知掉在那儿了,就这样披头散发的在崖洞里。
妙仪倒是不嫌弃,毕竟小时候在村子里放牛放羊,啥没见过。
宋袭野扶着妙仪的手,重心尽量在自己这边。他只是没什么力气,腿脚还是好的。
崖洞洞口低矮一些,两个人微微躬身弯腰,宋袭野扯着了伤处,疼得皱了皱眉,手上的力,也下意识地重了一些。
妙仪感受到了,偏头去看他:“没事吧?”
宋袭野摇了摇头。
回到崖洞,妙仪倒水给他净了手,又将夹好香椿鸡蛋的馒头给宋袭野。接着同宋袭野道:“我昨日上街打听了一下,听闻京都已经派了许多人来,涿州那边,已是定局,他们现在正派人到处找宋小将军。”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妙仪的嘴巴里吐出来,宋袭野有些心虚地顿了一下。香椿鸡蛋,夹在馒头里头真的很香!
“不过人人都说,宋小将军怕是凶多吉少了。”妙仪说到这,偏头看向他开口问道,“你应当也在吧,小将军,当真死了吗?”
妙仪问得直白,宋袭野喉头一哽,略支支吾吾地应声道:“当时混战一片,保命要紧,哪里顾得这许多。”
妙仪一想,也是。于是拿着瓦罐准备去接水煮药。正走到崖洞口时候,就听见宋袭野的声音接着在身后响起:“不过,我都能活下来,宋小将军可能也没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