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想的,全是今日路上碰见四阿婆说的话。
“近来老是有一群人在山上。我方才赶牛羊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
他身上穿着甲胄,衣着不凡,不管怎么样,定然同那些士兵脱不了干系。若崖洞外真的是士兵,是来寻他的,她又该如何说辞才能同他撇清关系。甚至有一瞬间,她都有些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一时间,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妙仪!”
崖洞外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猛地听见这声,妙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声音是……阿娘!
妙仪很快镇定下来,看向那个年轻男子,开口道:“是来寻我的,我得先回去了。”
说到这,妙仪顿了顿,有些迟疑道:“我不能将你带回去,但我明日,会带些药和食物来。”
“若你还活着的话。”
即便这般场景,宋袭野听见妙仪最后的一句话,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明白她的顾虑,她能出手相救,已然很好了。点了点头,轻轻应声道:“多谢相救。”
“不必。”妙仪说着,便开始收拾东西,想了想,将水壶放在了他的手边。
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衣摆被他扯住了。妙仪拧了拧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心想着都已经跟他说好了,现下扯着她算个什么事!
“血。”宋袭野看着她的脸出声提醒道,“你的脸上,溅了血。”
“哦,晓得了。”妙仪有些尴尬地应声。不自在地扯了扯背篓的肩带站起身。
“妙仪!”
声音越来越近,宋袭野也听见了。看着妙仪离开的背影,突然停住了。妙仪将背篓放下来,从背篓里摸出什么东西,在崖洞口撒了一圈。
“春日蛇虫多,我在洞口撒了些雄黄粉,应该有些用。”妙仪回身跟他解释了两句,接着撑开伞出去了。
“阿娘!”妙仪一瘸一拐地走着,大声地应着。应声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接一点雨水将脸抹干净。
原本还热闹的崖洞,一下就暗了下去。宋袭野躺在崖洞一角,耳边灌满了雨声。伤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方才妙仪在的时候分散了注意力还不觉得,这会儿她走了,痛感倒是愈发清晰起来了。
“妙仪!”那个女人的声音愈发清晰,似乎是听见了回应,都能听得出声音里的庆幸和激动。
“阿娘!我在这儿!”妙仪有些激动地朝着阿娘的方向过去。
辛恬瘦小的身子,穿着蓑衣,雨大,噼里啪啦地落在她身上,即便戴着斗笠,额发依旧湿了好些。妙仪将伞下的火折子举得高了一些,就看见辛恬湿漉漉的脸和眼睛。
借着微弱的光,辛恬看清了妙仪衣上的泥和不小心沾染的血,有些慌乱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弄成这样了?”
妙仪低头看了一眼,笑着对辛恬道:“没事儿阿娘,就是下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
“真没事啊?”辛恬还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真没事。”妙仪保证地应声,接着又道,“你看我不是能走能跳的。”
“身上湿了,咱们赶紧回去换衣裳吧。”妙仪说着,去拉阿娘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妙仪心里有些愧疚。
“下回别走这般远了,我见你迟迟不归,可担心死了。”两个人并肩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妙仪觉得喉头一哽,轻声应道:“好,我下回一定早些回来,不让阿娘担心。”
妙仪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她不能跟阿娘说她今天找到了七叶一枝花。那个年轻男人的事,不能告诉她。这样若是真的有事,也同阿娘也没有关系。
“只可惜,今日没找多少草药。”妙仪有些惋惜地开口。
“傻孩子。”辛恬轻声道,“你出门前,阿娘是如何交代你的?”
“别去的太远了,若是实在没有,就回来,阿娘再想别的办法。”
妙仪鼻子莫名一酸,不做声了。她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
雨天路滑,加上又是天黑,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家。沐浴完,换了干净的衣裳,妙仪同阿娘躺在床上。
“明日我将草药拿去卖,那些草药,加起来约莫有三两银子。阿娘,你想不想吃楼春记的点心,我顺带买些来。我听二狗说,楼春记的点心可好吃了,虽不便宜,但想着买几块尝尝又花不了多少银子。听说,是京里有名的铺子,开在咱们这儿的。”妙仪兴致勃勃地跟阿娘说道。
“好,那就买来尝尝。”阿娘轻轻拍着妙仪的胸口哄着道。
“嗯嗯。”妙仪有些高兴地应声。外头雨声淅淅沥沥的,加上今日实在累着了,没过一会儿,妙仪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比昨日小了不少,可还是下着。妙仪闻到饭菜的味道,匆匆洗漱过到厨房。拿起晾着的白粥猛地喝了一口,接着又夹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