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临死之时,抓着她的手,伸出指尖,在她掌心上面写着两个字。
崔钰能感觉她的指尖都在发着颤,一笔一划,像是费了毕生的力气。
她的心也跟着皇祖母的指尖颤抖,努力地在心内描绘出祖母给予她的字形。
崔钰此时躺在锦被里,盯着尘顶,微微偏头。
“炉”和“马”。
她顿时一惊。
方才崔钰已经查出了齐皇后送她的炉子里藏着毒粉。
而皇祖母写在她掌心的“炉”字,无非就是暗示崔钰——那香炉里有异样!
可偏偏当时,她被皇祖母逝世的伤痛给冲垮了神智,接着又接到新皇的暗示,着手准备东宫乔迁的事宜,最后风荷被齐荣占有,她赶着前去营救,一番折腾,早把皇祖母的暗示给抛到九霄云后。
还真是……枉费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崔钰懊恼地锤头,尽量将神智抽离出来,驱散困意,分析那个“马”字是何意。
马?
姓马的人?
崔钰偏头想了想。
朝廷大臣她都熟悉,早在任储君之时就将大臣的名字官位以及联姻世家都背了一遍,熟的不能再熟。
可是这朝中大臣,偏偏就没有姓马的官员。
难道是地方官?
太后她老人家不问朝事,顶多听过朝中大员的名号,地方官她更是不会关注的。
那“马”究竟是指什么?
崔钰枕着绣花枕头,拧眉细想。
太后她深居宫中,按理来说,这马应该是跟她宫中事宜相关才是。
而跟“马”能牵扯上关系的,无非就是……皇家狩猎场的马厩!
崔钰这么一想又觉得奇怪。
马厩有什么好去的?
她左思右想觉得不对,但是不甘于放弃这条线索,即使觉得荒诞不羁,也还是决定前去狩猎场的马厩一趟。
只不过……她已经不再是储君,现在又搬出了东宫,住在宫城外,没有宣旨,基本上是不能入宫的。
崔钰“啧”了一声,想到了裴衾。
她的好皇叔。
*
裴衾权势煊赫,手握兵权,是新皇着重拉拢的一位人物,时不时就借着谈朝事的名义宣他入宫,拉近关系,顺便笼络军心。
崔钰遣府医过来打听了一番,得知新皇总在官员休沐之时将裴衾宣入宫。
今日,恰好就是休沐。
崔钰喝了府医送来调理的药,用帕子擦擦手,将小安子叫到面前,认真地问他:“你玩过响炮?”
小安子:???
崔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没玩过吧,我教你。”
小安子:“……”我当时害怕极了。
“殿下……”小安子看了看崔钰今日的一身打扮,有些惊诧,“您是要骑马吗?”
崔钰挑挑眉。
难怪他会问这一句。
崔钰不同往日装扮。
今日她一身箭袖青袍,将她颀长的身姿裹出修劲的弧度。
袖口的系带收紧,腕间清瘦有力。
即使她现在面态苍白,也添了一种柔却凌厉的张扬之感,如同绷紧的弦弓。
崔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她不仅想骑马。
她还想骑皇叔。
“等会儿,随我出府。”崔钰拍了拍小安子的肩,“我要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