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思忖片刻,而后摆了摆手。
碧玉寻人厉害,相对的,藏人也厉害。
她若是过来,哪日碰着宋锦茵又起了逃离之心,说不准便会说动她,让其出手相帮。
可他已经经不起宋锦茵再离开一次。
他只能先杜绝一切可能,待小姑娘的心稍稍稳定一些再说。
“这处不缺她一个,府里还有其他事要让她去办。”
“是,主子。”
仓凛有些纳闷。
说起来,那个小丫头都弄过来了,没道理留一个厉害的碧玉。
只是主子既已有了吩咐,便容不得他多想。
仓凛领命,出去吩咐了几句又回了屋。
屋内的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想起逃离一事,裴晏舟便在这声响中,忆起了京都城的那位绣坊东家。
他这一路赶来,压下了许多消息未看。
如今那一堆信件的最底下,还有一卷绑着的密信,上头该是写着绣坊东家那段时日的举动。
可那一切,都在裴晏舟寻到宋锦茵后,被抛到了脑后。
如今静下来,他也该好好查一查那人的心思,以及他背后的身份。
“之前的信件,全都拿过来。”
“是,主子。”
......
京都城里,周延安已经好些时日没能收到沈玉鹤的消息。
只是比起沈玉鹤,他更担心的是宋锦茵。
原本那日,他都已经踏上了去那小村子的路,只是半路被李婉清拦下,说是让他不用白跑一趟。
如今已经过去近两月,他也一直不知那小丫头是否安好,只想着她大抵已经开始显怀。
若是养得好,脸也应当圆了一圈才是。
曾经的玩伴已为人母,周延安的脸上露出恍惚之色。
似是跌进了回忆,他目色悠远,直到外头有小厮进来。
“少爷,外头铺子有两个姑娘吵起来了,瞧着都是有身份的人,掌柜的劝不住。”
“直接让人请出去便是。”
银色面具下的眼神恢复清明,男子扫了一眼来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铺子里偶有姑娘拌嘴,本就算不得大事。
“可是少爷,今日铺子里送了外头来的新货,有一套头面还是少爷您定了好久的金贵物件,掌柜的哪敢动粗,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毁了店里的东西,尤其有一个姑娘还手握长鞭,瞧着便不是好招呼的主。”
周延安刚握住茶盏的手一顿,有一瞬间的僵硬,再回过神时,扯出了一抹笑,带着苦涩。
不过只是听见了长鞭二字,他便又想起了许幼宜。
可那个刚回京都的姑娘,又怎会瞧见他开的这间首饰铺,更不会知晓,这本就是为她而准备的铺子。
“那便去瞧瞧吧。”
周延安扫开心中愁绪,放下茶盏起了身。
小厮口中的金贵头面不止一套,都是他从别处搜罗来,千金难买的稀罕物件。
他不知这些东西以后能不能送到许幼宜手上。
他只是忆起,在旁人都开始挑衣裳选首饰的时候,她却因着自己喜爱刀剑,向往江湖,便弃了女儿装,整日跟在自己身侧,学着舞刀弄枪。
那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觉着带着个尾巴颇为烦人,却不想这一带,也是好些年。
后来宋锦茵曾陪她上街,成衣铺和首饰店里,她也有过停留,兴许眼中也有过艳羡。
只是当时宋锦茵的提醒他并未在意。
直到那日大火,他才明白,悔悟来得太晚。
如今他的首饰铺在京都城已经小有名气,可曾经的姑娘,已经和别人有了婚约。
周延安想得有些远,甚至还想起了那道一直未传开的赐婚圣旨,心口沉闷,也生了些气恼。
气他当年的冲动,也气裴晏舟对未过门妻子的不重视。
他虽不确定裴晏舟离京是不是因着宋锦茵,但有了赐婚圣旨后的第一个年节,他竟对未过门的妻子不闻不问。
一想到这,周延安心中便难以平稳,甚至还隐隐生出了一道疯狂的念头。
想着,或许他能将人抢回来。
可那念头也不过只是一瞬。
周延安想起如今自己的模样,和已经成为商人的身份,所有的念想便都沾染了苦涩。
他已经回不了头。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少爷,您瞧里头......”
周延安回过神。
只是目光还未落到铺子内,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便落入了他的耳中,让他心口一颤,陡然清醒。
“你算什么东西?抢别人的东西抢上瘾了?可你听清楚了,这条手串,本姑娘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