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房后院。
安静了许久的方姨娘倚在床栏,握着手中的药膏出了神,直到丫鬟圆儿进来,才被那木门声响引回了思绪。
“姨娘,奴婢盯了这白柔这么久,没见她到处乱说姨娘容貌之事,想来也是不敢,若姨娘实在不放心,不若将她发卖出去,省得提心吊胆。”
“我不过一个无人问津的姨娘,如何好说发卖就发卖,何况那日她瞧见了我的脸,若是就这么打发了,我更不放心。”
“那不如......”
圆儿蹙眉,眉梢带着狠色,“其实姨娘如今的脸并无太大不妥,那位也不会知道姨娘的脸有过这么一遭,往后白柔就算想拿此事要挟也没用,若姨娘实在不踏实,不如直接将她......”
“不可,我再想想。”
方姨娘眉宇带着愁绪,床榻边的篓子里还放着一件未缝完的男子中衣。
她倒不是舍不得白柔的命,回头寻处枯井,这人没了也怨不到她身上,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引出那么大的动静。
上次她的脸一夜之间被毁,实在是让人惊骇,就连如今莫名又好了起来,她也依旧放不下心,只觉得心有余悸。
且这么久了,她始终查不到任何同那毒有关的线索。
唯一的变化便是她成了惊弓之鸟,整夜里都是容貌被毁的噩梦,还有被那人厌弃嫌恶,原本的承诺再没实现的场景。
“姨娘可万不能再如此忧心了,继续这般下去,身子定是会吃不消。”
圆儿接过药膏,轻轻替方姨娘涂到脸上。
如今那疤痕已经消退不少,可仔细一些瞧,却还是能瞧见细微的痕迹,总归是有了损害。
只是她不敢多言。
她怕惹祸上身,也怕方姨娘绝望之下破罐子破摔,连累着她一起送死。
“我自是不想忧心,可如今这院里,我瞧谁都觉得可疑。”
方姨娘眉间满是愁容。
近来她日日消瘦,整个人处在溃败边缘,唯盼着能得那人的几句安抚,亦或多一些重视。
可送出去的信迟迟没有回应。
如今她在这后院里提心吊胆,入口的东西也不敢直接尝试,总觉得害她的人,随时都会再出现。
“我这前头还是得留着白柔,平日里你继续盯着,不可松懈。”
“是,奴婢明白。”
方姨娘闭上眼,感受着药膏的清凉。
白柔不似圆儿一直在她身侧,得不到她全然的信任,但白柔现在还不能死,她这条命还得提到跟前来。
万一再有人下手,她总得有个能挡在前面替她送死的人才行。
......
宋锦茵回府后直奔竹雅院而行。
一连三日,她都只老实做着分内之事,其余时辰便留在了后厨,要么跟在李大厨身侧,要么自己做些小食。
王管家见她脸上松快了不少,像是真寻到了乐子,比之前多了些笑意,一颗心便也落了下来。
小丫头是个有造化的,只要好吃好喝养好一些,往后自是少不了被人伺候的命。
王管家想得顺畅,殊不知,宋锦茵压根就没把他眼中的欣慰放在心上。
裴慕笙提着百食楼的吃食过来时,王管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雕着万花的食盒,瞧得她不明所以。
直到宋锦茵开口解释了一句,她才明白那眼中的深意。
原是竹雅院里厨子多,瞧不上。
“王管家何时这般浅薄无知了?”
裴慕笙无奈撇了撇嘴,“百食楼的厨子可不见得比你们院里的这几个差。”
“王管家是在夸奴婢呢,同其他几位大厨没关系。”
宋锦茵将人领进屋,替她倒了杯温水放在跟前,“三姑娘今日过来只是吃糕点?若是要出府,奴婢这几日可陪不得了。”
“话都给你说了个全,这几日出不去那便过几日再说吧,只是你在这院里,可听到了叶家的消息?”
“奴婢未曾听闻。”
宋锦茵摇了摇头。
自那次见到落水的叶晚秋后,她便没再想起过这个人,左右叶晚秋嫁不嫁陈家,都已经没剩下多少名声,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且一想到那日,宋锦茵脑中就不可控地忆起被裴晏舟让出一事。
她不愿去想,故而连带着那日的所有人,她都刻意没有去听,也更是不愿多提。
“奴婢近来都在文岳楼和后厨,没人同奴婢说这些。”
“那我跟你说!你别站着了,这是你屋里,你坐着听我说。”
裴慕笙伸手拉她,宋锦茵没有推拒,顺势坐了下来。
她今日前后跑了好几趟,若是放在之前,这点脚程不会让她有不适,可今日不知为何,明显比之前容易疲倦,也更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