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婶婶,发生啥事了,怎么外面乱哄哄的?”
何翠花一抬头便见宝生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从内屋走过来,笑道:“宝生也起来了?正好,一块走吧。”
“去哪?”
“先去祠堂,”苏凤山转身的时候斜了他一眼,拿过门后的锄头和扁担,将扁担递给他推了把,“支书说村里有敌特,别废话了,快走!”
“啊?噢噢!”
虽然暂时还搞不明白丁胜利在耍什么把戏,目前也只能跟着他的剧本走。
“婶婶,敌特长啥样啊,穿什么衣服?”
“我也没见过。刚建国那几年挺多的,最近倒没怎么发现,要不是今晚支书这么一喊,我都快忘了这回事。”
聊天声渐远,苏妍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往外望去。
有人点燃了火把,熊熊火光照彻天际。
村里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在一群抡着农具的男女老少中,几个手持猎枪的民兵格外显眼。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村民由民兵组织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查到她家时,她已经点好了煤油灯,穿戴整齐地坐在堂屋里。
丁胜利领着斗志昂扬的众人气势汹汹进屋,他们手里的武器琳琅满目:猎枪、锄头、铁锹、扁担、镰刀、斧头、扫把、鸡毛掸子、菜刀……
苏妍条件反射从凳子上就是一个立正站好,满眼惊恐一脸茫然,哆嗦着唇冲领头的人喊:“支……支书?”
丁胜利表情看不出异常,四下张望一番后,踱步走到苏妍面前,缓声道:“丫头别怕,不是来抓你的。”
苏妍的手抖得厉害,手指攥紧衣角,战战兢兢地问:“支书,敌特抓到了吗?”
“正在搜,”丁胜利双臂撑在桌上,目光探究地盯着她:“苏妍,你晚上有没有看到不认识的人进屋?”
“没有没有,爹和宝生出去后,我就把门窗都锁上了,绝对没有其他人进来过。”苏妍畏惧地往后缩了缩,手一滑带落桌上置着的瓷缸,哐当一声滚到了脚底。
随行的村民里有人见女孩实在吓得厉害,站出来解围,“支书,咱还是赶快搜吧,姑娘家家的胆子小,可别吓出什么毛病丢了魂。”
“是啊,支书,天色不早了,还有好几家没搜呢。”
丁胜利点点头,视线终于从苏妍脸上移开,手一抬命令道:
“各个角落都搜仔细点,每个房间都要搜到,箱子衣柜床底下这些可以藏人的地方也别忘了。”
“是!”
“是!!”
苏妍垂下眼睑,攥紧的掌心微微有些潮湿。
刚才的紧张是装的,这会儿却是真的,担心他们把卧室里那件破棉袄给翻出来。
丁胜利没去,门神似的立在大门口,双目炯炯有神。
耳畔充斥着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各种翻箱倒柜的声响。
约莫过了半个钟,那些搜查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个个朝丁胜利摇了摇头。
“都看过了?”
“看了,没有。”
最后一个民兵是从苏妍卧室里出来的,他先是瞥了苏妍一眼,这才走到丁胜利面前回禀道:“支书,里面没人。”
丁胜利问他:“陈星,床底下也看了?”
“嗯。”
“好吧,走,跟我去下一家。”
众人举着火把、器械蜂拥而去,转过墙角时,那个民兵陈星突然小跑着返回,对苏妍小声叮嘱了句:
“外面乱别出去,快把门窗关好,要是有不认识的敲门千万别开门。”
说完这句,他没再废话,一溜烟追丁胜利去了。
苏妍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栓上房门的木栓。
要说一开始还气定神闲地追着丁胜利的剧本,想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此时此刻还真有点胆战心惊。
毕竟这年代法律不健全,一点小事都可能挨花生米的。
她径直走回自己卧室,本能地看向墙角的木箱。
箱子樟木做的,朱红色的漆面已经掉得有些斑驳,正前方镶了一把蝴蝶样式的精致铜锁,是原主已故母亲的嫁妆。
锁并没有被撬开,苏妍深吸一口气,打开木箱,里面的衣物整整齐齐,那人根本就没翻动过。
翻开最底下的棉袄摸了摸,厚厚的一沓还在,她放回原位,合上盖子,坐在床沿静静发呆。
这个陈星年纪与苏宝国相仿,但说到底和她家并无交情,今晚为什么要帮她呢?
还未理清头绪,忽听得门外又是“咚咚”两下叩门声。
什么人?
难不成真有敌特?
苏妍秀眉紧蹙,猫腰贴向墙面,警惕地捏起窗帘一角。
但正屋距离她卧室相隔一个堂屋,即便将眼珠子斜到了极致,依旧什么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