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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罗瑟汉姆伯爵府,归家的三位菲茨威廉小姐刚进门厅,便直面怒气冲冲的萨拉夫人。
挥手叫仆人们全部退开远点,萨拉夫人严厉地质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桑德拉紧了紧羊绒披肩,态度还算淡定:“坐马车到梅第奇广场附近的河边公园转了一圈,怎么了?”
二小姐琼安心虚的想用反问搪塞过去:“真稀奇,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
萨拉夫人嘲讽的扫了琼安一眼,她这幅“明显知道你们干了什么蠢事”的样子,叫本来就没底气的后者顿时歇了劲。
“除了公园呢?”萨拉夫人目光灼灼的逼视桑德拉。
桑德拉倔强的瞪大眼,脸色控制不住的涨红:“为什么我们要像犯人一样被你审问?”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她?
父亲一定要她尽快嫁给道格拉斯·库珀那个红脖子野蛮人。
(英国人认为晒多了太阳才会红脖子,就是苦力、泥腿子、下等人的象征。即便有些白人是天生红脖子,也会被上流社会看不起。)
道格拉斯·库珀眼红现在的达西,最近天天写信逼迫她去请求父亲介绍一份体面工作。
整天以泪洗面的母亲,不想为自己再得罪父亲的外公,态度突然冷淡的舅舅,幸灾乐祸的舅妈和表姐弟们……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们绕圈子,我知道你们去了克萝丽丝庄园,大门都没进去就被打发回来了吧?知道为什么吗?”萨拉夫人生怕女公爵会因为她们今天突然登门的行为感到冒犯,越说越气:“从伦敦到约克郡,你们以为还有哪家不知道你们母亲做下的那些丑事,让我们整个罗瑟汉姆伯爵府成为了笑柄一般的存在。”
萨拉夫人是第二代克莱夫伯爵排行第六的小女儿,靠军功封爵的新兴贵族,其父与罗瑟汉姆伯爵曾经是亲密的战友。萨拉夫人的长兄沃尔特·克莱夫早年狠狠得罪过王夫,幸而有罗瑟汉姆伯爵请求特伦斯子爵(里士满公爵长子)出面调解,最后花费大笔的钱财消灾了事。
无论是对罗瑟汉姆伯爵人品的信任,还是后来救命的恩情,不管外面的谣言传得多难听,克莱夫伯爵依然让小女儿带着大笔的嫁妆嫁进了罗瑟汉姆伯爵府。
萨拉夫人自以长媳的身份当起了家,当然少不了要代表伯爵府出门交际,过去可没少因伯爵夫人失德失节的名声所累,被嘲笑、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会儿话赶话的,萨拉夫人的言语中不免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气和愤怒:“你们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们必须认清现实,不是我们故意忽略你们,不愿意带你们出门交际,而是你们姐妹三个和你们的母亲已经被整个圈子关在门外。稍微体面的人家都不敢邀请你们,生怕被你们带坏了家里女儿的名声。”
“够了……”因为一头金发被视为母亲“失德证据”,从小受尽冷眼的三小姐瑞秋抽噎着缩到二姐琼安的背后:“求求您别说了!”
萨拉夫人莫名心软了一瞬,干脆省下一肚子的难听话,直接道:“在我看来,罗瑟汉姆伯爵真的非常正直善良,以前难过的那些年都没有半点亏欠你们的地方,如今家里好过了也没有听里士满公爵的劝说,把你们母女送去爱尔兰乡下,或是把你们姐妹三个送到修道院学校,难道他不值得你们感激吗?”
桑德拉脸色惨白,强忍着泪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们每个都因为女公爵得到了好处,仿佛那位殿下是什么有求必应的许愿仙女……桑德拉不甘心,凭什么她们姐妹不能求见呢?凭什么她们姐妹要乖乖待在泥潭里?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尤其是你桑德拉,你不喜欢道格拉斯·库珀,可你又能嫁给谁呢?道格拉斯不止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愿意娶你的那个。”萨拉夫人忽然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不忍心的出言提醒:“最近亲戚们天天来家里,就是想劝你父亲离婚,他没有答应多半是考虑到你们姐妹三个。哪怕是为了你们的母亲,为了你们自己,以后都应该安分些,不要让那些亲戚有理由找你们的麻烦。”
离、离婚?姐妹三个倏然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过去的罗瑟汉姆伯爵不值一提,索菲伯爵夫人的丑事也只是让伯爵府蒙羞。
如今可不同了,随着整个菲茨威廉家族的振兴,确实碰了别人的“蛋糕”,导致伯爵夫人的各种风流韵事被越来越多的人谈论,几乎令伯爵夫人成为继王夫之后“绯闻话题制造机”,甚至牵扯到了整个菲茨威廉家族的名誉,并不是亲戚们爱管闲事。
……
伦敦另一边的宾利家。
安排了女仆专门盯着门房的卡洛琳,走进弟弟查尔斯的书房时,后者才刚刚拿起拆信刀。
卡洛琳迫不及待的问:“是邀请函吗?”
查尔斯顿时倍感压力,抬眼强笑了下:“不是,只是达西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