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菁只觉嘴里泛苦,哆嗦着小声道:“公爷……怕是不妥吧……”
谢司宴坐直了身子,“哦?有何不妥?”
他眯着眼睛看向她,宽阔脊背在黑色织金蟒袍的衬托下带着瘆人的威压。
“公爷体谅,此番前去小的怕是有去无回啊!”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啪”的一下,他将手里的折子拍在书案上,吓得宋菁浑身一颤。
“奴婢不敢!”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爷饶命!”
谢司宴脸上神色更冷,却抿着嘴一言不发。
宋菁认命般的磕头,“奴婢和那老东西已是不死不休,如今再加上这匣子里的东西……”
谢司宴收起浑身戾气,目光沉沉盯着宋菁。
“我既救了你,如今把命赔给我,你却是不肯了?”
他声音又轻又缓,听得宋菁心肝乱颤。
“公爷仁慈!奴婢始终记得您的大恩大德,若说还您一命,那小的万死不辞!”
“只是万岁爷虽是个孩子不长性儿,但如今恐怕还没忘了小的。公爷最是记挂皇上,定是不忍心叫万岁爷伤心……”
谢司宴静静看着宋菁,眉头都没皱一下。
“拿皇上压我?”
宋菁心里咯噔一下,忙又磕起头。
“奴婢不敢!”
谢司宴神色淡漠,良久后才说道:“起来吧,有万岁爷在,我确实不能把你怎样。”
宋菁闻言停下了动作,却依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奴婢侍奉的是公爷,公爷不饶我,便是死罪!”
谢司宴盯了她一会儿,最后将视线落在书案前的匣子上。
“拿去喂狗吧。”
宋菁知道这是饶了她了,可心里仍不敢松懈半分,起身恭敬地端着匣子退下了。
直到出了值房,她才敢长松一口气。
手里端着血腥味十足的匣子,好似端着烫手的山芋。
宋菁打听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养狗的地方。
办完事,她蹲在树下吐了好一会儿。
但仔细想想,却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儿。
按理说,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才是……
擦了擦嘴角,宋菁突然福至心灵。
他该不会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宋菁不敢置信,生生要将司礼监的方向瞪出两个窟窿,却又无可奈何。
谢司宴的厉害,她现下算是领教了!
宋菁连反胃的力气都没有了,拖着酸疼的身子回了司礼监。
好在接下来,谢司宴并没有再难为她。
伺候完午饭,宋菁在廊下对付了一口,又紧忙回到值房内候着。
谢司宴靠在方椅上假寐,闻声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宋菁佯装不知,静静垂首站在一侧。
“夜盲从前没看过?”
谢司宴忽然出声,宋菁顿了一下躬身回道:“小的贫贱,从前当过乞丐,饭都吃不上哪儿来的银子看大夫。”
他轻轻“嗯”了一声,“看样子受了不少苦。”
宋菁头垂得更低了,“公爷面前不敢拿乔,能活着已是幸事。”
谢司宴闻言淡淡看她一眼,“耳房就在司礼监,于你于我都方便,日后就住那吧。”
宋菁面上一喜,忙打了个千儿。
“多谢公爷!”
谢司宴没搭话,挥挥手叫来一个捧着托盘的太监。
“去换件好衣裳,万岁爷挂念,随我去见见。”
宋菁看着托盘上崭新的贴里,只觉得心上坠了一块大石头。
谢司宴这是因自己拿皇上压他心有不满,是以假借见皇上敲打自己。
也顺便在皇上面前表表功,证明他将自己护得周全。
这阎王心思缜密,又生性多疑。
看来日后自己须得时刻警醒,不然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她暗自长叹一声,谢恩后领了衣裳去换了。
小皇帝不亲政,平日都在勤政殿读书。
他年纪小,整日里拘在一处无聊得很,见到谢司宴带人过来高兴得紧。
“谢卿,你终于来了。”
谢司宴躬身行礼,“皇上恕罪,今日折子多,晚了些时辰。”
小皇帝无所谓地挥挥手,看向他身后的矮个子太监。
“你也跟着来了,怎么样?谢卿可将你照顾的好?”
宋菁闻言跪倒在地,“蒙皇上记挂,谢掌印十分照顾奴婢,小的无以为报。”
她好话说了一箩筐,余光却瞥见谢司宴微微蹙眉。
可小皇帝却很高兴,拉着宋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