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们这次回寨只能空手而归,没想到不仅带来了丰产粮种,还有百来号拥有丰富种植经验的耕地好手。
叶鸢脱口而出:“真是善有善报、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她自己说还不止,偏要拉起在旁闭目养神的楼颜一起。
“红糖糖饼在呼唤你哦。跟我说小郎君,善有善报!”
楼颜似是噎了下,满身满脸抗拒,但最终还是从叶鸢眼神中败下阵来。
“善有善报。”
“柳暗花明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
到最后,几个牙牙学语的孩童也跟着叶鸢念了起来,上山路上,好不热闹。
已近午时,暖日烤得人浑身舒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山径上连绵了许长。领头的牛车上,庄晓一打眼就看到了寨子口长身站立的大哥。
庄捷眼底青黑成片,明显一夜未睡。
庄晓牛车嫌牛车太慢,直接翻身跳下,脚下动作飞快,第一个冲到庄捷身前去报喜。
“大哥,我们带回了粮种‘丹心’还有百十来号人。”
庄捷收敛下心中的担忧,面容重新被对庄晓的赞扬覆盖。
“下次不可如此冒失跳下车,别忘了小时候你的手臂是如何折掉的!”
为寨子做下了大事,即便庄捷如今冷着脸,庄晓也分毫不惧,转身蹦跳着招呼驾车的叶鸢快些到来。
刘净带来的人被妥善安置在寨子中,考虑到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庄捷先让他们好好休息几日再谈耕种之事。
等到庄家院子重新归于平静后,西面天空上已经点缀出了三两颗星子。
“今夜先好好休息,等明日一早再跟我细细说说昌平镇之事。”
庄捷说完话,不仅没见到庄晓离开,反而看他抬手关闭了房门。
“受伤了?”
时隔一天,那把朴实无华的匕首已经沾染上了庄晓胸口的温度。
庄晓两手托举,交至庄捷面前。
“江将军说,他会在明日午时离开昌平镇官舍。”
明明五十多斤重的大刀庄捷耍起来还毫不费力,但从他手中接走这把几两重的匕首却看起来耗尽了庄捷的全部气力。
自有记忆来,他便是大哥一手拉扯大,即便是前两年刚刚在西梁山定居饿到野草果腹,也从未见到庄捷如此般急切的面容。
“寨子中——”
庄晓接话:“寨子里耕种有刘哥和叶姐姐,更何况大哥你只是走一天,又不是三年五载的,多给我们点信任嘛。”
大哥温厚掌心抚在头顶时,庄晓久违的看到他露出了笑颜。
“我的晓晓长大了。”
--
叶鸢端着红糖饼从侧院厨房出来时,正巧听到阵急促、紧切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循声望去,跨坐在上的庄捷单手握着缰绳,半身从马背抬起,后蹄扬起阵阵尘土,正下山而去。
屋内,楼颜正沾湿布巾擦拭着木拐。连日的使用,原本被打磨细腻的木拐已经布满了划痕。
见她进来,楼颜视线只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糖饼上停留一刻,便立即心虚般转移开。
“刚刚走的是庄捷?”
叶鸢没回,将糖饼放在桌案上对准他额头就是个轻敲。
“怎能直呼庄大哥姓名,他虚长你二十岁,于整个寨子都有恩情,小心被有心人听到告到庄大哥那里去。”
“答应你的红糖糖饼,趁热快吃。过几日寨子中便会开始种植粮种,引水上山的水车、水渠也要正式投入使用了,恐怕我会没那么多时间回来。”叶鸢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目光来,“若是膝盖又疼了,记得让邻居家孩子来山上找我。”
几月的相处,叶鸢几乎已经把楼颜的性子摸得了个透彻。
寨子中人本就不多,她虽然记性不是一打一的好,最起码见到寨子中的人也能聊上两句。
但楼颜正好相反。
除非必要,跟你不会迈出院门一步,更别提跟寨子左邻右舍聊会天、放松身心了。
果然,当她说完这句话,便见到楼颜面上浮现出抗拒神情来。
他眉心紧蹙:“睡觉的时间总要有的。”
话里话外还是要让叶鸢来才让人给他按摩。
这倔驴性子是一天也改不了!
“行行行,就算是子时回来我也得给小郎君按腿。”
“我一般戌时入睡。”
叶鸢忍无可忍,抄起盘中糖饼塞进楼颜口中。
“我戌时准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