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姐姐看亲弟弟总是哪里都好。”
宋豫话说到这个份上,宋颜知道苏奕不会再为难她了,却仍是心神未定地看了他一眼。
苏奕似乎已经将这边的事情忘记,仍看着手中红玉髓,抽空似的朝这边抬了抬下巴。
二人这才又向郑公公拜谢。
宋豫坐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谢徽看向他的眼神,却被先坐下的宋颜恰好捕捉到。好像是有所察觉,谢徽顺势也看了她一眼,只是不像看向宋豫时的沉静和探寻,多了一些了然和...默契?
那一瞬间,宋颜的直觉告诉她,谢徽此时和她的想法完全一致。
他们都知道,宋豫,不一样了。
从他要将酒让给她开始。
不仅仅是长大。
一番折腾之后,事情终于平息,刚刚惊险的情形叫宋颜早就无心于宴席,勉强吃了几口之后便放下筷子等着宴席结束。
宴席没怎么吃的结果便是她坐上回家的马车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哀苦声连连。坐在对面的芷芜听见笑道:“刚刚见小姐没吃多少,怕是又饿了。”
宋颜压着嘴角点头,怪自己没有多吃一点。从皇宫到宋府还要好一阵呢。
她正想着,脚下忽然感觉踢到了什么硬物,低头一看,竟是个嵌百宝花鸟的八方提盒,看那提盒的样子不像是宋府的。
芷芜从脚边拎起食盒解释道:“刚要和小姐说呢,也不知是谁送来的食盒,传话的小厮只说是自家主子席间见小姐没吃饱,特意备的糕点,怕小姐回去路上饿着难受。”
宋颜拿开盒盖朝里面看了一眼,白釉盘子上摆了底部摆了桂花酥和枣泥糕,上面放了几块千层糕,都是她平日爱吃的。宋颜“咦”了一声,问道:“可看清谁送来的吗?”
芷芜微微摇头道:“没看清人,是递给了下面的人,转交到我手里的。”
宋颜拿起一块枣泥糕送进口中,只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便在口中散开,她当即心下了然。
不同人做的枣泥糕,糖和枣子的比例不同,调制的枣泥馅各不相同,其中还会加有不同辅料,是以一尝便知。宋颜吃的这款枣味十足略带苦味,是她在谢家时,谢徽知她不爱吃太甜的食物,特意让厨子调的口味。
宋颜捏着手中的半块糕点,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
*
宋豫平日习惯早睡,往年除夕夜宋崇因他年龄尚小,都会让他先回房睡觉,不用和大家一起守岁。今年因为有宋颜在,宋豫便不好意思自己先睡,本来想着即便不通宵,起码也要等到子正再回去,结果当晚亥时刚过了不久,眼中便倦意四起,又怕叫宋颜看出来,强忍着哈欠。只是困意如咳嗽,不是强撑能掩饰的。宋颜见他困意十足,不忍强留他在这,便也叫他先回去睡了。
宋府不算人丁兴旺的大府,但往年尚有宋思、宋慈在,总归多些人气,然如今她们二人已各自远嫁,府中只剩宋颜和宋豫二人,本就不热闹,送走了宋豫之后独留宋颜一人围着炉子,更显冷清。
依照旧例,所有屋内均点上灯烛,燃灯照岁。茶点瓜果摆了满桌,和宫里的式样大致相似,宋颜吃不下去,挑了一些赏给下面的人。
距离子正还有好久,一个人在屋内无事可做,甚是无趣,芷芜见状提议叫几个下人陪她打牌,宋颜摇了摇头。
面前的莲藤缠枝花瓶内插着新折下来的梅花,红梅艳若云霞,覆雪时的凌厉感因屋内温暖的环境而消退,宋颜的目光花苞移至花瓶,看着花瓶上的纹路时,忽然想起还有一盏河灯未放。
她叫芷芜将那盏莲花河灯翻了出来。河灯因为长时间不见天日,周边已经泛黄,显得有些破旧,不过好在骨架未塌,还能使用。
“备马车。”宋颜站起身吩咐道。
除夕夜的街道甚是安静,是以马车行得很快,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河边。
宋颜沿着记忆中熟悉的道路缓缓走到河边。不远处的夜空中不时有烟花绽放,面前的河水潺潺,不知今日是何日,静默如常。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有些残破的河灯,然后将点燃的蜡烛放在了花心。
河灯飘在水面,被人轻轻一推,从容飘向更远的地方。
宋颜闭上眼睛合起双手。
默默许过愿后,再睁眼,却发现身边赫然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