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还是那样浅浅地笑看着他问：“我为什么发火？”
“你明知道是我捉弄你。”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想要坏我。”
宋豫一下子无话可说，觉得这人真是单纯的有点傻。
两人这样的态度，谢徽和宋颜不可能不知道。谢徽是顺气自然派，觉得事情怎样发展有自己的规律，旁人强求不得，何况他又将此事视为小孩子间的玩闹，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深究。宋颜自然不能容忍宋豫如此欺负谢徵，只是抓人讲究证据，宋豫是惯犯，她一时半会又找不出，见谢徵一次次吃亏，宋颜好生过意不去，同谢徽道：“唉，你这个弟弟，要被我家的大魔王折磨死了。”
谢徽坐在桌旁，眼神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你来还。”
宋颜自此再不敢说一句话。
*
这边宋豫在谢府作天作地，那边宋崇的病一直没见起色，季管家，宋家大小事情又都交了一部分给宋颜处理。然她处理毕竟只是缓兵之计，他日若是宋崇归天，家里面还是要靠宋豫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说起继承人的事情，宋颜的头又要大上几圈。
世家规矩虽未对继承人年龄有限制，却要求其为德高望重之辈，宋豫资历尚浅，历事尚少，何谈经事，更何况宋颜的几个叔父一直虎视眈眈家主之位，之前宋崇身子好的时候还能压制，这下他病倒，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私下里做了不少手脚。若是宋崇百年归西，宋豫仍未成年，那到时候的情况不可谓不危急。
宋崇也知道情况不善，便同宋颜商议先为宋豫定亲。如果能和一个强大世家的联姻，宋豫手上的筹码也就能多一份。父女二人捡着空闲时间将世家适龄未嫁的女子想了一遍，几番思量，最后选了傅昭阙的妹妹，比宋豫小了两岁的傅昭阅。
恒山傅氏的女儿，向来是要世家子弟排队求娶的，而且傅昭阅相比她姐姐，活泼更多几分，实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宋颜想着若是将此事告诉宋豫，他八成要美翻天。哪知待二人独处向他提此事时，竟被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宋颜不解地问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可是恒山傅氏！
“因为...因为...”宋豫低着头，手指放在前面绞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
宋颜以为他又是故意想同她作对，也没计较，耐心地劝道：“傅家小姐你是见过的，容貌虽然不能说数一数二，也是出了名的，且又没有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姐那般刻板，成婚之后，也必然是个省心体贴的人。你如果担心她品行不端，大可不必，之前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也见过她几次，印象很是不错。要是你不相信我们的眼光，可以去问你二姐三姐还有瑰姐姐的意见。”
宋豫仍低着头，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宋颜看他的模样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却没往更坏的地方想，以为他只是已经心有所属，毕竟他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便道：“你若是看上别家姑娘也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地位太过悬殊，我也会和父亲商量，不会强求你的。”
宋豫仍是摇头。
宋颜不解，也对他拖着不肯说明真相而颇感不快，于是语气明显凌厉了几分问道：“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处便同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叫我如何帮你？”她身边的气压很低，眸中压着薄薄一层怒意，看向他的眼神凉凉的。
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将宋豫逼到墙角，逼得他不得不坦白。
他双唇紧抿，半响，握紧了拳头，十分坚定地迎着她的目光道：“因为我喜欢谢徵。”
恍如晴天霹雳，宋颜瞳孔骤然放大。
她像是没有听明白宋豫在说什么一样，眼神迷蒙，难以聚焦，所有身体上的反应似乎全部被抽离干净，半分表达不出。
宋豫见她如此震惊，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何等影响，愧疚地不敢看向她。
一束光透过窗户直射在宋豫脚底，照得他脚上的一双锦缎泛着细腻的光泽。
屋内出奇得静。
良久，宋颜快速眨了几下眼，如梦初醒。眸中大雾散去，她看着宋豫，不愿承认也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刚刚你说喜欢谁？”
宋豫再次看向她的眼中漏了一丝怯意。
然这怯意不过一闪而过，他原本就想着坚定地坦白，如今这样的情形，他更不能后撤。
“谢徵。”他将两个字咬得很实，好像从未如此笃定过一件事。
宋颜脑中很乱，坐在上头皱着眉，难耐地紧闭双眼，好像有多不愿意去思考此事。
“长姐。”宋豫平缓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僵持的宁静，“我是认真的。”
宋颜没有理他。
一方面，她因为今日宋豫直白而勇敢地承认而欣慰，另一方面，她又因为知道此事必然的结局而无可避免的感伤。
再次睁眼时，宋颜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