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她已经有足足三年没有见过温桓。
自从两年前他便不再回信,宋颜一度开始怀疑她写的信到底有没有送到。时间久了,她也不再纠结这些,有事情还是写信寄过去,想着当是个寄托也好。
此时此刻,她不敢相信出现在眼前的,真的是温桓。真的是那个她经常会想起,也经常会担心的温桓。她也是在午夜梦回,梦见他在战场上受伤惊醒后才明白,或许温伯父反对他从军并不是没有理由。她想,如果她以后有了孩子也一定是这样的心情,不求他建功立业,惟愿他健康顺遂,哪怕弗逆他的意愿。
几年不见,温桓成熟许多。容貌虽未发生太大变化,眉眼间却一阵自若的稳重,气质上,文雅的面孔下,透着勃勃英气。
他见宋颜愣在那不懂,遂走了缓步走了过来,在离她几步远的时候,宋颜猛地向前扑进他的怀里。温桓担心身上的铠甲太重撞到她的脸颊,一手手背反贴在胸前的铠甲上,一手紧抱着她。
不像当时见陆央珏时还有着初来吴郡的委屈,彼时的宋颜见到温桓后仅有长久未见的,深深的思念和牵挂。她为自己前路担忧的时候多少个夜晚都在想,要是温桓在,一定能替她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她也怨自己没用,有事情总是最先想麻烦他。
然后她又会想,他在边关会是什么样呢?
他自幼被温府娇养,如何能受得惯边地苦寒?会吃得惯、穿得暖吗?会受人欺负吗?
一切的一切她无从知晓,于今日一见,答案昭然若揭。
温桓几乎飞速的成熟近乎将三年的经历写于脸上。
她之前听谢徽说温桓在边关表现很是优异,已然成为魏远征老将军身边的得力干将,听魏远征给圣上的奏折中说,温桓异常能吃苦,冰天雪地操练,眼睛都不眨一下,圣上听说后,也有多加历练,培养他的想法。
这是天赐的荣誉,可宋颜听到后,只想寄些保暖的衣物给他。
她在在他的怀里默默的流了一会儿眼泪,温桓抱着她,也似有千言万语,却不愿打破彼时的宁静,终究化为一阵沉默。
两人这样的气质当街抱着,自然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谢徽见状上前借着见面行礼的机会委婉地提醒道:“温将军。”
温桓反应过来,将宋颜从他的怀中推开后拉到一边,笑着朝谢徽点头道:“谢侯。”
二人寒暄几句后,宋颜决意邀温桓到府中详谈。温桓自觉贸然前往谢府不妥,但因好久没和宋颜相见,也想同她长谈,想了想道:“此次进京朝廷给我安排了住处,那旁边酒楼的酒菜甚是不错,我请你们二人去那尝尝,正好我们边吃边聊。”
宋颜回头看了一眼谢徽,见他点了点头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麻烦温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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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次重不在吃,温桓到了酒楼之后也就随意点了几样菜。三人找了个僻静位子落座,宋颜坐中间,谢徽、温桓自然而然一左一右在她旁边坐下。
“我本想着等打完仗回来,你也快到了嫁人的年纪,左右也是要择夫婿的,吴郡临安的世家子弟你一贯看不上,不如先到我这边来,也算是对宋伯父的缓和。我左不像旁人,委屈你不得。”见菜上齐,温桓先夹了一块肉放在宋颜的碗里,然后解释道。
宋颜没反应出他话中的诸多“要点”,还笑着说:“桓哥哥原是这般打算,怎的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彼时她心中还在怪温桓不早跟她说,若是他早说,她也不至于费这般周折,没注意到旁边的谢徽动作突然一滞。
谢徽默不作声地替她夹了几样菜后起身道:“温将军,你们二人先聊,府中还有点事,先行告退,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见温桓要起身,又补充道:“将军不必相送。”
温桓便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温和道:“那谢侯先忙,我们改日再聚。”宋颜有些敷衍地朝他点点头,又转过去和温桓继续说着。
待谢徽走后,温桓又坐过来一些。
刚刚因为谢徽在场,两人不敢表现得太过亲近,怕让他觉得被排斥在外。宋颜自以为左右照顾平衡得宜,但温桓知道,谢徽感觉出来了。
他没有管,而是继续对宋颜说道:“我原本是想着,设若这期间你遇到哪个知心人,我就不会用此方法,没想到边关战事一直吃紧,生生把时间错过了。”然后又十分关切地问道,“你在谢家可有受什么委屈?”
宋颜知他那边已是自顾不暇,毫无怪他之意:“没有,谢氏是谢徽一人做主,我又是他的正妻,没人敢欺负我。况且桓哥哥你也知道,以我的性子,就算没这个正妻的名分在,我也不会让旁人欺负去了。”
温桓没被她的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仍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道:“是,以你的性子是断不会让旁人欺负,但也你的性子也会为了别人甘愿自己忍着。”
宋颜微微一愣。
她原以为温桓只是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宠着,却不知他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