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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徽的冠礼刚过去不久,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裕皇登基,只立了在丞相府中就跟着他的皇后和贵妃,妃位空虚,嫔位上只有两个侍妾。他的妻妾在历朝皇帝中不要说是少的,就连名门中一些放浪的公子哥也比不过。皇家一向将子嗣繁盛,人丁兴旺看作事关皇朝统治,江山永固的国本,没有后妃,何谈子嗣?
各个大臣提过几次要皇上纳妃,都被搪塞了过去,今日朝堂,刚被大中正评为上上等的何宁提议从世家挑选未成婚的适龄女子以充后宫。此言一出,群臣附议。
裕皇年轻,各世家都巴不得攀上这门亲事,尤其是那些世家中的小门小户,都等着凭皇亲国戚的身份一飞冲天。他们算盘打得叮当响,一拥而上,逼得裕皇不得不同意,最后将选秀定在六个月之后,并令各个世家三个月之后将人选上报。
宋颜从芷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急得差点昏过去。
皇上选秀,有嫡选嫡,她是宋府唯一的嫡女,是逃不过这一关了。
她是宁愿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想进宫,她不愿过每日担惊受怕、机关算尽的日子。可是如今,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父亲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他会替她想办法吗,还是他也愿意她进宫呢?
宋颜此时没办法把握。
她现在只能先等父亲回来,两人再共同商榷。
等待的日子真是难熬,她佯装镇定,一杯接着一杯频繁地喝茶,门外发出一点声响,她立刻伸出脖子去看,宛如惊弓之鸟。
“小姐小姐。”成椒一路跑过来,还没等到门口,就听到她急匆匆地呼喊声,“公爷...公爷回来了...在大厅,叫您去。”
宋颜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
大厅内,她原本还想着要理智商议对策,一见到宋崇,却理智尽失,跑过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哭道:“父亲,你帮我想想要怎么办,你帮我想想。”
宋崇从朝堂上回来,也是满心如生杂草。他不是没有叫她提前考虑自己的婚事,每每提及此事,她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也拿她没辙。今日事发,他一面怪宋颜不讲自己的话放进心里,一面又怪自己知她这般性格也不催促着点。如今见宋颜哭得梨花带雨,对她的那份责怪荡然无存,也就只怪自己怎么不替她早早打算。
不进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宋颜出嫁这件事已然板上钉钉。
宋崇拇指将她豆大的泪珠揩掉,满眼怜惜道:“如果不想进宫,现在就需要找个人娶你,你们二人尽快完婚,你成了别人家的妻子,自然不必进宫。”
“那皇上那里......”
“我们这样自然逃不过皇上的眼睛,不过我会求他看在临安宋氏和我一直尽心尽力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只是现下上哪里去找一个合适又靠谱的人选。
宋崇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却也给不出一个答案。这么大的吴郡,总不能随便拉个人成婚,况且宋家嫡长女出嫁不是小事,关乎宋氏全族的脸面,马虎不得。若是仅仅因为宋颜不想进宫他便包庇纵容,做出有辱宋家门楣的事情,不要说宋颜会遭到牵连,他的家主身份也会不保。
正在父女二人对坐叹息之余,季管家从正门进来恭恭敬敬道:“公爷。”
宋崇与宋颜一齐看向他。
季管家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道:“谢侯派人通传说想见您。”
谢徽刚刚必然也在朝堂上见证了何宁进谏的整个过程,以他的聪慧才智,不可能不知道此刻宋府正在思考应对策略。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宋颜直觉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可她一时参不透他的意图,便转头看向宋崇。宋崇思考了一会儿,目光如炬得看向季管家道:“请谢侯进来。”
宋颜连忙用袖口擦干眼泪准备退下,谢徽说要单独和父亲交谈,必然是有重要的是商讨,他既不让她听,自然有他的道理,可心中还是十分恼他不信任她。
她此时不想见到谢徽,谁知走到门口,谢徽也正好迈过门槛进来。他没有看见她,径直走了过去,她却在擦肩而过地瞬间又闻到一阵熟悉的檀香。
只是这次她没有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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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谢徽离开宋府之后,宋颜再回到大厅时,见宋崇已然恢复往日的镇定,她见状,心中不由隐隐期待着他们二人已经商量出一个破解此局的法子,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下,因为不是最后板上钉钉,便又不敢全部放下。
宋崇见她进来,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等她坐定之后,才缓缓道:“你便嫁给谢侯吧。”
?!
宋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合着他们两个商量这么久,最后是要她嫁给谢徽?
“我们已经商量好。”宋崇没有看她瞪大的双眼,慢悠悠地喝着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