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搬迁的时间定的紧迫,每日一众仆人都在紧锣密鼓地打包行李。宋颜在给温桓的信中跟她提了自己搬迁的事,信的结尾不忘附上新住所的地址。除此之外她在信中还问了温桓如今皇位易主,边关有什么变化。温桓回信告诉她一切如常,裕皇是蓄谋已久,边关几个主事的将军早就被他收入麾下,其他小喽啰难成气候。宋颜这才知道,原来看似突然的变化实则早已排兵布阵多时。
临行前一周,学堂众人包下了临安最大的酒楼——临庆楼,说要为宋颜践行,还说这次必要让宋颜不醉不归。
刚听到宋家举家移徙的消息的时候,众人震惊了良久。
下课时,陈颐锦小雀一样飞来,声音脆生生地问宋颜这的要走吗,宋颜诚恳地向点头,真的要走。
“那姐姐可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她拉着宋颜的袖子左右摇。
“会的。”宋颜摸着她的头安抚道。
陆央瑰听到消息后一向淡然地眸中微微闪动,走过去将宋颜拉到一旁,手心包着她的手,轻轻道:“记得写信。”
宋颜看着她笑道:“我给你写信,那信怕要被陆府管家当做情笺一并扔了去。”
陆央瑰被她逗得不由莞尔,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记得回来看看。”宋颜在她身边的时候,总是能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如今一去,再见不知何时,她一向语气平直淡漠,如今情从中来,说出口的话便夹了几分不舍。
“我会的瑰姐姐。”
众人听到消息后都围在宋颜的身边问东问西,有的要她在吴郡新宅子的地址,有的拉着她的手嘱咐个喋喋不休,唯独陆央珏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向这边看一眼。宋颜以为他有什么烦心事,以致无暇顾及其他,既没有上前打扰他,也没有因为他不过来心有不快。
她没有关注他太久,这边一群人吵嚷着说要为她践行,问她何日有空,她忙不迭应声,和大家商议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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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庆楼当晚被布置得一片红色。红纱将几张酒桌笼在中间,四面窗户尽开,晚风徐徐,薄纱轻扬,满天飘红,绯红艳且媚,撩人如骨的暧昧气息。
宋颜觉得这布景颇有些奇怪,众人怕破坏气氛不好多说什么,陈家小妹脑子转得飞快,说这样喜庆,取一路顺风之意。有人听到紧跟着附和道,哎呀布景不重要,今日重在践行,重在喝酒。其他人跟着说是,大家也没再纠结。
宋颜人缘好,开宴后陆续有人过来找她喝酒,用的都是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最后一次,她也想让大家尽兴。气氛烘托至此,一杯杯酒喝进去,没过多久,她便有了醉意。
宴席间,慨然者祝她前途似锦,悲然者暗自垂泪。许许多多的人形形色色的状态,她却唯独不见陆央珏。
他怎么还不来跟她喝一杯,她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她就快撑不住了。
那边陆央珏远离喧嚣,独守一隅,自饮自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期间宋颜偷偷看了他几眼,见他一副气定神闲,无痛无悲的样子。
不喝就不喝,谁稀罕。反正陆央珏是最讨人厌的,在学堂里只会欺负她。她在他面前掉了东西,他会说是她故意想吸引他的注意搞的小动作。还有他总愿在萧明考试的前一天拉她下赌押题,结果他每次都和看过天命簿一样押中,她只好愿赌服输叫他“珏哥”,附加在将近一周的时间内看他用下巴对着她说话。
陆央瑰见二人一晚上都像隔着楚河汉界,心中无奈,这两个嘴硬的主,也不知道到最后能不能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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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吵。
陆央珏不知道为什么践个行他们要喧闹不止,吵得他头都疼。不就是人走,一帮人要么喝得兴致高涨,要么哭哭啼啼,有什么必要。
他又拿起酒杯。
酒让人思绪迟缓,也将思绪一拉再拉,他借着酒意,想起了很多事。
宋颜这个人啊最是骄纵任性,和他拌嘴,也和许慎闹别扭。
恒山许氏曾在临安住过一阵,那时候许慎日日同他们一同上课。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慎便和南陵姜氏的姜绥宁走得颇近,众人对姜绥宁多不待见,宋颜亦是如此,尤其是她心底早就默认许慎站在了她这边,所以每每看见他们二人同行,心中甚是不悦。
“我一向讨厌姜绥宁,你既是喜欢她,就不要在我眼前乱晃。”那日他们三个在一起,宋颜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许慎果然眉头皱了皱,倒也没明面上表现不快,耐心地解释道:“阿宁她,和你们说的不一样。”
“我说了你也不信,多少个人看见听见,你信过吗?学堂里陈颐锦都亲口说了你也不信,我说什么,重要吗?”宋颜冷哼一声,许观谨,你可以,现在就你们我们分的清楚明白,姜绥宁和你是你们,我是别人,好啊,那你们在一起。她不想和他计较,事已至此,他不会再信她。就由着他吧,反正日久见人心,姜绥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