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瑟缩一下——挨手板居然这么疼!我心里的怨恨更重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执着竹条的手。
宝兕扑过来拽住他的官袍,跪在地上恳求他住手。
“宝兕,你不必求他。”我呵她一句,太傅又是一下抽下来。
“第二条,不敬师长。”他冷淡的声音悠哉地冲我扎过来,手心的疼痛让我忽然有些后悔我的意气用事。
“第三条……”他迟疑了一下,我满心期待的盼着他收回这一条,可他仍旧举起竹板打了下来,“啪——”。
“待我想想。”他打完三下收了手,把竹条又放回原处。
待我想想?那我不就没犯第三条错吗?我忽然委屈极了,没出息地放声哭了起来。
我心疼啊,我真心疼我自己。宝兕没受过委屈,谁又敢让公主受委屈?
姚植听了我的哭声,跪在地上回头看过来。
“夫子,”我听见他说,“阿姊做了什么?至于夫子这样罚她!”
“是啊,你阿姊做了什么?她确实没如你一般随随便便打死下人!”太傅回身瞪过去,手里竹条又抄了起来,只抽在姚植肩上,“得君如此,吾国危矣!”
姚植抽动了一下,痛呼一声,压着肩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吓得呆了,太傅刚刚打我,原来只是意思一下,真被竹条抽了,居然能这么响这么疼!
姚植喘了半晌,恶狠狠地瞪过来:“我敬太傅一声夫子,太傅便忘了孰是君孰是臣了吗?”
太傅俯身正对着姚植一双狠戾的眼,我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听到他仍旧平和至极的说:“揽茝堂里没有君臣,只有师生。”话毕,他站起身,又是一下抽在姚植身上,“跪够四个时辰,明日早课不必上了。皇上要罚臣,臣担了便是。”
他又回头对我说:“公主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忙伸手抹一把脸,拽起跪在地上的宝兕一溜烟逃出来。待我们惊魂未定地回了柔仪殿,宝兕又抹起了眼泪。我哄了她半晌,又给了她两盒红玉芙蓉糕才好。宝兕与我坐在灯下,她用浅黄色的膏药细细抹我的伤口,冰冰凉凉的,有点疼。
“太傅也太过分了,连公主都敢打!”
我暗笑:“我现在只觉得他打我还算轻的,只是吓唬一下我罢了。姚植都快被打死了……”
“可太傅是太子的夫子,又不是咱们公主的!”宝兕愤愤不平。
虽说确实如此,可我仍怀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恩。
太傅那日气急了,把姚植打的几日下不来床。他自知如此行径必定遭人非议,便自请到揽茝堂也跪了四个时辰。我父也知姚植顽劣,把他交给太傅便是盼太傅能掰正他的性子。可当太傅真把姚植打个半死时,我父还是护短的,假意宽慰了太傅几句便由他跪了。
可太傅哪里受得住这些?听说他早年流落涼国,不知犯了什么错,差点成了旁人奴子。还是我父无意间读了他写的一篇文章——讲什么……田赋改革的——才连夜派人潜入涼国,把他从贩卖奴隶的市集上抢回大奉。也不知太傅在涼国受过什么罪,总之是身体不太好。那日正好一个雨天,揽茝堂为求安静又建在阴僻无人之处,生生冻的太傅发了几天热。我父是个宽宏大量的好脾气君主,见太傅病了又悔恨不已,痛斥自己的愚昧溺爱之举,他把姚植打伤的事自然一笔勾销。至此,姚植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额……或许还有我。
太傅那日向我父亲请罪时居然把打我手板的事也一并报上去了。我父知道我又逃课看话本子自然气极。
所幸他没提我光着脚踩进泥里的事。
我父那日下了朝衣裳都没换便召我过去,面上是难见的愤怒与严肃。
我父亲心觉我这个女儿总是长不大,再加上我半年前就行了及笄礼便决定给我准备婚事。
“嫁了人就不能胡闹了。”我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父亲,”我心里急了,“你要把女儿嫁给谁?嫁给哪个老态龙钟的臣子,哪个粗鄙张狂的武将,还是哪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我平日里是说不出这般文绉绉的句子的,今日也是被逼得紧了,意外表现了自己的文采。
这招果然有用,哪个父亲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呢?我这样一说,他细想满朝文武,果真觉得哪个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了。我看他慢慢蹙起眉来,心知他已经后悔了,心里愈发得意起来。
“唉,行了行了,”他摆摆手,“还是再看看吧,也不急得这一时。”
我欢喜的拿了我父殿里的点心同宝兕一同回去了。
宝兕和我嚼着金黄的核桃酥,我问她太傅好了吗。
“公主怎么不问太子好了吗……”
我冲他吐吐舌头,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顶:“小丫头,我的事你也管起来了?”
宝兕痛呼一声,捂住脑袋小声嘟囔:“公主不愿嫁人还不是为了太傅……”
我抓起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