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婠在路边停下车，径直走向旁边的小饭馆。她显然还懵着圈，脸上带着少见的茫然。
王也跟着下车，看到她这个表情，居然觉得有点可爱，不由得笑了一声，“噗……咳咳……”他回过神来，掩饰性地变笑为咳，成功唤来黎婠的注意。
她询问地看向他，见他摆摆手示意无事，便扭过头和店主点菜：“老板，我拿份冒菜，素的要这几样，荤的要毛肚和鹅肠，就这。嗯……给他来份……清汤面吧。”
店主诧异地看着她：“幺妹儿，你这是和男朋友吵嘴咯？”
“老板你想多了……他身上有伤，不能吃辣的，你多给他下点面条，多加点青菜，再加两个鸡蛋，就行了。”
“你连肉都不给他吃哦……”
“他本来就不吃肉……”黎婠也懒得再解释，点完就回了座位，“对了，都不要香菜！不要葱！也不要蒜！”
“你这怎么跟我们道士一样忌五荤呢？”王也给她推过一杯水，眼神调侃。
“味道太冲，不喜欢闻……”她接过水杯，慢慢喝起来。
小饭馆暂时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店主动作麻利，很快便把冒菜和清汤面端了上来。
“你这什么都没放，有啥子吃头哦，”他趁放下面碗的时候偷偷对王也说，“赶紧服个软嘛……”
“啊？”王也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看得店主连连摇头，走开了。
两人都是一整天没有吃饭，见晚饭到位，也不多说，直接开动起来。
饭馆面碗不大，王也吃完一份觉得不够，又要店主下了一份。
“等下吃完了我送你去酒店，”黎婠放下筷子，“我有事就先走了。”
“不是说好了咱俩一路搭个伙吗？”王也正鼓着腮帮子吸溜呢，闻言草草地嚼了嚼嘴里的面，费力地咽下肚，方开口道。
“我又没同意，”她理直气壮地反驳，看起来已经从刚才的懵圈中缓过来了，“再说，我们也不顺路。”
“你又知道我们不顺路了？”
“我知道各大山门在哪就行咯……这里，火德宗，”她在桌上点点，“你刚在车上也说了，拜访老前辈……这不明摆着的吗？”
“你说你没事儿这么敏锐做什么……”王也吃完最后一口，也放下筷子，“说起来，你把我的行踪摸得这么清楚，这不太公平吧？”
“我就查了这一次……也不是为了别的……”黎婠双手抱胸，眼看向一边，“我跟你说过我回来是做什么的，你觉得这条路适合不相干的人跟着吗？”
“不相干的人啊……”他轻轻地在唇齿间品味这几个字，“你的表现可不是这样说的……”
“……”
“得了，咱俩也不用争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要跟着你的原因也告诉你了，”王也率先起身，掏出手机扫码付账，“你的事儿，事成为善的话，我就帮你；不成为善的话，我就阻止你，就这么简单，”他朝门外走去，“走吧，还等着你开车呢。”
“王也……”黎婠追上去，“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
“黎婠，你知道术士能算的吧？”王也停下脚步，“你要想自己走，行啊，我都不用查，算算呗，大不了多费点劲儿。”
“王也！你……”她气极，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你……”
“你看着办呗，”他其实已经开始心虚，只面上强撑着没有破功。
“你这样……太过分了……”黎婠咬牙瞪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不是……您别是要哭吧？我就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啊……”王也顿时慌了手脚，“真的，我就不会那样做，又不是嫌命太长……”
“……你没有开玩笑……”她低下头快步越过他，“行了，我答应了……”
“……”听到这个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反而蹙起眉头，脸上闪过深深的忧虑。
“要命咯，瓜娃子这回不得跪上一晚上键盘才能进屋……”小饭馆的店主在门内目睹这一切，不由得暗自感叹道。
两人在大堂开房时，黎婠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嘴唇还紧紧抿着，从头到尾都没看王也一眼。
“那啥，黎婠，你要还气的话，我保证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她毫不客气地甩上房门，差点没把他鼻子给拍扁咯。
“这下真是，气得不轻啊，”王也摸摸鼻子，“算了，会生气也是好事……”
他进了隔壁房间，避开伤口稍微洗漱了一下，坐在床上发呆。
今天这事是他做得不地道，这他也知道，应该说何止是不地道，简直就是无赖，不，是无耻。
没错，就是无耻。
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一个真心在意自己安危的姑娘，就算是张楚岚也做不出这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