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洞口子狭小,不到两丈宽,岳海楼不可能请阔惕安排赤扈精锐下马强攻进去,他也舍不得身边最后仅剩的四五十精锐有什么损伤。
得知崖洞深度很有限,除了安排一队精锐用弓盾守住洞口,岳海楼还着人将残枝断木从左右捡来,堆到洞口前,朝崖洞里狰狞叫道:
“顾文畅,你不畏一死,但想想莫哲、莫利他们随你出生入死,今日死在这里怨不怨哉?”
“怨你娘头!老子跟你从来都没有尿到一个壶里去了,当真以为老子能做得了狗!”中年武将在崖洞里怒骂。
“你们此时还有机会出来投降,之后莫怨我心狠手辣!”岳海楼咬牙说道。
“顾将军,他们堆填柴木要烧这崖洞,我们躲不过去的,不如留着有用之身!”朱孝通在崖洞里惶然大叫道,“岳侯,你莫着急动手,待我劝一劝顾将军——哎呀!”
就听得朱孝通一声惨叫后,再无声音传出。
岳海楼也没有听到蔡元攸有声息传出来,也不知道这厮是咬牙撑住,还是被顾文畅控制住想投降都不能。
过了片晌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岳海楼待要探头往里看一眼,却听得“嗖”、“嗖”的两声疾响,两支利箭破空朝他面门射来,岳海楼多年苦练这一刻发挥出作用来,身形瞬然间强滞住,脸面偏侧到一旁,避开一箭,叫另一支利箭擦破脸颊,火辣辣的痛。
任岳海楼再艺高胆大,也是生生吓出一身冷汗,藏身到盾牌,气急败坏的朝左右大叫道:“今日非我不仁,烧死这群狗|娘养的!”
将枯枝败叶拿火点燃,岳海楼让人解下大氅往里鼓风,将浓烟往崖洞里灌。
片晌之后,退往崖洞里的众人就抵挡不住,却犹是不降,在顾文畅的率领下手持盾牌,持大刀猛杀出来。
守在洞口的人手不多,却皆是在军中跟随岳海楼多年、精通战斗技艺的百战精锐。
即便顾文畅等人冲杀出来,将烧着的树桠挑砸过去,前排数人也都是丝毫没有惊慌之意,坚定无比的拿重盾将顾文畅等人死死顶住;两翼占据高地的弓箭手,则是一箭接一箭朝顾文畅等人铠甲遮挡不住的脸面等要害射去。
眨眼间的功夫,顾文畅等人再有必死之志,也是都纷纷中箭受创,不得不又狼狈退回崖洞里去。
岳海楼使人砍伐更多的树木,拿刀斧剁短往洞口里扔去,火势很快将洞口彻底封住——岳海楼转头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田志甄,他早知道是这人给蔡元攸献策害他,心里起恨,叫左右将他拖过来,准备将他扔进洞口正熊熊燃烧的崖洞里,让他与蔡元攸、顾文畅、朱孝通等人一起葬身火海。
田志甄吓得屁滚尿流,在两名健锐的抓拽下挣扎不开,疾声惨叫:“是我劝蔡元攸、刘世中找赤扈借兵,我对赤扈有功!”
“你以为没有你这蠢货,蔡元攸、刘世中便能逃过此劫吗?”岳海楼狰狞说道,“狗贼,你替蔡元攸出了这么多的狠辣算计,最后算计到我头上,现在你可以去追随你的少相了!”
“慢着,”一直没有作声的阔惕这时候拦住岳海楼,说道,“留着这人,日后或有别的用处!”
阔惕虽然仅仅是一名百户,摩黎忽也是明确说了着他率领两百骑兵跟过来听候调用,但岳海楼脸皮微微抽搐了几下,终是叫手下将田志甄放下来。
阔惕在军中将职虽低,但他们作为赤扈王廷的怯薛宿卫,相当长的时间都在赤扈汗王身边侍卫,比外臣更受赤扈王廷的信任,远非他们这些降将能比。
待崖洞口的火势熄去,岳海楼拿衣襟掩住口鼻,着人拿火把照明,走进还有黑烟冒出的崖洞里,却发现顾文畅等人早在洞中自刭而死。
朱孝通趴在一旁,气息全无,身下有一滩干涸的血迹,将他的尸首翻过来,却是胸腹间被捅出两个血窟窿,想必是劝顾文畅投降时被捅杀。
蔡元攸也死去多时。
蔡元攸虽然官袍整饬的坐在崖洞最里侧,一柄短剑掉落在右手边,看着像是自刎而死,但岳海楼知道这怂货绝没有自刭的勇气跟魄力,在被顾文畅拽进崖洞之前也明明怯了想投降。
岳海楼伸手将蔡元攸已经僵硬的头颅掰高一分,看他颈部的刀痕与凝固血迹,却是自右往左割开。
岳海楼知道,倘若是蔡元攸他自己右手持刀自刎,刀痕应该是自左往右才对,这时候便能断定是顾文畅要成全蔡元攸的士臣之名有意如此。
岳海楼看到阔惕以及此时将阔惕当大腿抱的田志甄走进来,当即说道:“蔡元攸欲降赤扈,为部将顾文畅弑杀!顾文畅却是条汉子,但可惜不能效忠赤扈王廷……”
混乱的战场之上,有着成千上万的杀戮事发生,当然不可能将每一处敌我伤亡都汇报清楚。
不过,蔡元攸作为南朝伐燕军副帅,又明确在他们跟前死于常山东岭的峡谷之中,这份战报很可能会直接上呈赤扈汗王案前,岳海楼又怎么可能替这种曾害他妻离子亡的怂货掩饰,成全他的士臣之名?
阔惕点点头,对岳海楼的判断表示认可。
岳海楼瞥了田志甄一眼,微微蹙起眉头。
虽然留下这人,对他来说是个祸患,但他不宜这时跟阔惕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