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完美时代》的导演是最近正当红的陈之鸣。
阮佳年之前与他见过面，在某个电影节的晚宴上，他是季书寒的好朋友，季书寒为阮佳年引见过他。
阮佳年回去为角色做准备，一个星期后，短片在京城郊区的某间摄影棚开拍。
她提前了几个小时到达片场，和陈之鸣沟通剧本细节。
陈之鸣是年轻一代导演中的佼佼者，对电影有着自己的信念。
他和习怀的导演方式完全不同，如果说习怀给了演员充分自由，那么在陈之鸣这里，演员就只是他自我表达的一个道具，完全没有自由。
私下的时候，陈之鸣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他便换了一个人，不止表情沉肃，脾气还有点火爆。
工作时，大家都很怕他。
第一天收工，陈之鸣还来找到阮佳年，笑着问：“我今天这么凶，你不会记恨我吧？”
“不会。”
“那就好，不然我不好交差咯。”
阮佳年疑惑地望过来，陈之鸣拍了拍她的肩膀：“收工吧。”
第二天阮佳年照例提前来到摄影棚，工作人员们陆续上工，片场逐渐热闹起来。
阮佳年在化妆间里化妆，她的特效妆比较复杂，要花一些时间。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动静，有人匆匆地跑了出去，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人来了。
不一会儿，陈之鸣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
化妆间里陡然安静，原本一直闹腾说八卦的女工作人员们集体噤了声。
阮佳年从镜子里看到陈之鸣身后的季书寒，也怔了一下。
这是她删除他微信后，两个人的首次碰面。
阮佳年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她已经把他拉黑。
一种微妙的别扭和紧张油然而生，就像偷吃蛋糕的小老鼠，被巡逻的猫咪逮了个正着。
阮佳年要站起来问好，被季书寒用手压了一下肩膀，制住了她过于客套的举动。
陈之鸣揶揄道：“来，佳年，跟咱们的编剧老师打声招呼。”
阮佳年一愣，随即调整表情道：“季老师好。”
“嗯。”
季书寒从镜子望向她，她只化了一半的妆，贴着厚厚的假睫毛，半边妆面浓得有些不像她，阮佳年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陈之鸣引见完人，随口聊了几句便出去准备现场。
季书寒则留了下来，极有耐心地看着造型老师一点一点补齐阮佳年脸上的妆。
季书寒看起来镇定自若，被他盯着的阮佳年和造型老师却感到不自在。
尤其是造型老师，被季书寒这么近距离地“督着工”，紧张得手都不若平时灵活。
阮佳年想为造型老师解围，于是暗示季书寒：“您要不要出去看一看置景？”
“不用。”
阮佳年悄悄捏了捏手，她从镜子里瞧见其他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
为了防止被误会，阮佳年特地问道：“您今天来是给陈导探班的吗？”
季书寒像没有听见，不回答，只是看着造型老师在她面上刷扫。
被他盯着的那块皮肤有了发痒发热的趋势，阮佳年不自在地正视着前方的镜子。
季书寒面向着她，镜子里反射出他高低有致的侧脸，还有在灯光下线条漂亮的喉结。
他的神情过于专注，阮佳年不得不出言提醒：“季老师？”
“嗯？”
他姿态没变，只视线朝下，睨向镜中的她。
阮佳年深吸了一口气，坚持问道：“您是来给陈导探班的吗？”
季书寒与她对视片刻，再次避开了回答。
他用一根手指沿着她的脸颊虚虚地划了一道，似有若无的触碰，如蜻蜓点水，激起淡淡涟漪。
他对造型老师说：“这里再打一片阴影。”
他的动作叫阮佳年下意识躲了一下，口红一下涂到了她唇边。
造型师仿佛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秘密，明显怔了怔。
阮佳年咬紧嘴唇，不高兴地垂下眼皮。
季书寒从桌上抽了一张化妆棉递给造型老师，对她温言安慰：“不用紧张。”
造型老师应了一声，连忙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化妆。
季书寒这才重新望向阮佳年，然后用只有这处能听见的音量对阮佳年说：“我不是来看陈之鸣的。”
*
阮佳年今天要拍的戏份集中在审讯室里，扮演警察的是一位名叫蔡镇宁的老戏骨。
二人配合得不错，但阮佳年总是无法彻底静下来。
她的节奏被季书寒的编剧身份，以及他突如其来的拜访打乱了。
审讯室用的是镀膜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得见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