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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芝和张启尧告别后,陪着刑肖去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
刑肖这一趟应该来得相当匆忙,除了身上的衣服,他什么都没带,进屋后脱下外套去卫生间洗澡。
夏芝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到皮夹从他的外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皮夹里只有身份张,银行卡,不多的钱,还有一张火车站票。
周四早上出发的火车,他现在才到,在火车上站了两天一夜。
夏芝低垂着眉目,将火车票塞回去,然后把皮夹放回他的外衣口袋。
快捷酒店光线昏暗,环境不佳,家具隐约散发着霉味,夏芝将小窗户打开,外头是一堵墙,只能露一点光进来。
刑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携着一股清新的水汽。
他没带换洗的衣服,上半身裸着,宽肩窄腰,紧实的小腹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泽,下半身松松垮垮地穿着牛仔裤,露出一截内裤的黑边。
他弓背坐在床尾擦头发,手臂肌肉微微鼓起,夏芝拖着步子慢慢挪到他面前,看见隐没在毛巾下的一双眼睛低低阖着。
听到她的动静,刑肖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受伤的脚腕。
“什么时候伤的?”
“前两天。”
“周三?”
“嗯。”
夏芝看见刑肖松弛地放下了手臂,眼皮再次阖上,他这样仰着脸静了一会儿,忽然朝后倒去,整个人陷进床被,半张脸被毛巾盖住,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下半张脸。
夏芝匆忙拉他:“头发还没擦干。”
刑肖一动不动,她再探身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鼻翼翕动,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夏芝将被子扯过来帮他盖上,然后趴在床边帮他擦了一会儿头发。
刑肖睡得很沉,他眼下青黑,眉心微蹙,神情恹恹的,似乎很疲惫。
夏芝猜测他大概两天没有合眼。
夏芝在床边趴着,不小心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她是被冻醒的,窗户没关,凉风从缝里吹进来。
屋里一片漆黑,外面静默无声,偶尔有车经过。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表,凌晨两点多,这是一觉睡到后半夜了。
被子里传来安稳的呼吸声,刑肖睡得踏实,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夏芝关紧窗户,杵着拐杖下楼出酒店,找了一间小卖部给林雅打电话。
那头的林雅果然快急疯了。
“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回家!”林雅怒极。
夏芝头疼地揉脑袋:“我在同学家……”
“同学家?”林雅冷笑,“哪个同学?”
“……林雨晴。”
那头沉默了几秒,夏芝听到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是林雅的怒吼:“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是吧?!”
她从八点开始打电话,从班主任到同学,再到林雨晴,最后是张启尧,听到他说夏芝跟她哥哥走了。
林雅从错愕到震惊,一直熬到现在还没睡。
“这么晚了你跟他鬼混在一起干什么?!你要是还想做个人,就给我马上滚回来!”
“妈妈……”
“别叫我,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扒下来了!”
林雅砰地挂断电话,夏芝握着听筒浑身冰凉地立了一会儿,触到小卖部店主好奇八卦的目光,她侧一下身,匆忙将硬币放到桌上。
拐杖戳在地上发出慌乱的声响,她磕磕绊绊地往外逃,但受伤的腿走不快,好一会儿还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好像要将她的衣服扒下来,让她羞惭得逃无可逃。
夏芝在路边隐蔽处的长凳上坐了许久,一直到东方开始泛白,熹微的晨光从夜幕后探出来。
路边的商铺渐渐醒了过来,有人推着车支起棚子,喷香的白雾从蒸锅里腾起。
夏芝在早餐摊上买了几个包子和两碗现磨的豆浆,一瘸一拐地慢慢往酒店回。
夏芝用房卡打开门,看到刑肖懵懵地坐在床上,眼神失焦地望着她落在桌上的书包
听到动静,他望过来,灰蒙蒙的眼眸有了焦距。
“你醒了,”夏芝将早餐递过去,“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他嗓音沙哑,右眼睡得微肿,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似乎仍是很疲惫。
夏芝盯着看了几秒,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刑肖难得乖巧,闭上眼睛任她抚摸,等到眼皮上温热的触感不见,他才再次睁开。
“你吃饭了吗?”
“没有。”
刑肖闻言看了一眼钟表:“你该上学了。”
夏芝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我不打扰你,你去吧。”
见她仍没有动作,刑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背你去楼下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