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两日后天放晴时。
容蓁在殿里正弄着花,就接到常明知已经下了诏狱的消息,南疆王世子已入宫,皇帝顾及脸面,得为对方设宴接风洗尘,问罪常明知应该是在宴会之后。
南疆苦寒,民虽多贫但皆好勇斗狠,民风极其彪悍,虽然是常有战事,但百年富饶的楚燕从未把南疆放在眼里,南疆在楚燕人眼里,简直是礼崩乐坏的集大成体,对他们便有个南蛮子的蔑称。
此番南疆王世子进宫觐见,陛下那人自然是瞧不起的,不过是撑门面给天下做个样子。
“娘娘,这两株白玉兰可要移到小圃里?”
芯红莳着前日带回的花,从中捧起一盘开得最多的,“这株前两天在御花园里都被雨打蔫了,奴婢还以为不行了,想必是娘娘把它带回沾了咱明华殿的福气才精神起来啦!”
容蓁听着她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微微出神。
一旁手里还捧着两株玉兰的宫人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便关心地问道:“可是二公子说了什么?”
晨间,容家二公子有往后宫递来消息。
听到芯红提起二哥,容蓁才回过神来,指尖轻转着腕上的一对镯,摇摇头,“一些琐事牢骚罢了。”
这对镯子是二哥今日托人送进宫来给她的,不知他去边疆征战,还能从哪淘来这上好翡翠,二位哥哥到底是最疼她这个妹妹,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偏偏费心思给她送来这些,想来是战事不紧。
碧绿碧绿的颜色似暮春新芽,衬得细腕儿白得如雪凝霜,盛夏时节戴,观之便有股沁凉的舒意。
“奴婢只觉得二公子眼光真好!”芯红隔着帕子执起容蓁的手,笑道,“绿翡最配娘娘这样雪堆似的人,其他人带上,也是不及娘娘一分!”
这样好的绿翡首饰,司宝局也有,还是一整套,不过昨日,陛下就把它赐给了淑贵妃。
“巧舌如簧,”容蓁捏捏芯红的脸,悄然道,“二哥说了点关于南疆世子的事,他们交过手。”
“结果如何,二公子定是赢了!”后者被捏得含糊不清地问。
“自是赢了,”容蓁点点头,敲着木质凭几,“但二哥在信上说,这个南疆王世子很难缠。”
二哥的骠骑将军职位,是实打实用军功打上去的,整个楚燕在武艺上鲜有人能出其左右,他又年轻不过弱冠的年纪,自是比旁人气盛些,能让她二哥做出这种评价的人,着实少见。
容蓁正思索着,殿外响起履踏在响廊上的清脆声。
思绪被打断,她的目光向殿外探去。一旁被捏脸的宫人得出空,推开隔扇出去,挺着身板阴着脸,“都翻了天不成,在皇后娘娘这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容蓁见她还要训下去,便招了手示意,“别再吓她们了,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女儿,再被你这么说下去可要哭了,都让她们进来。”
芯红应了声,扭头便黑着脸警告,“这次是娘娘饶你们,下次我可不饶。”
几个小宫人连声答是,这才进了明间给容晚舒行了礼。
容蓁见她们几个瑟瑟缩缩的鹌鹑样,无奈地让她们起了身,柔声道,“什么事如此着急?”
“娘娘,那南疆王世子早上去觐见陛下了,”一个嘴最快的小宫人脸红红的满眼兴奋,“奴婢听紫宸殿的内侍说,陛下还把世子从官驿挪了出来,大概是要赐殿给那世子住呢!”
“不过是件小事,你们何至如此?”
“娘娘,那南疆王质子……生得极好,”小宫人咬着唇,满脸绯红,“不单是奴婢一人,她们都见了,也这么觉得。”
几个宫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竟有少女怀春之情。
容蓁失笑着让人下去,感慨道:“我竟是忘了,还有这种事,这些宫人们也都大了,平日里赏赐再添一些,日后她们出宫也好有个体己钱。”
“娘娘倒是心疼旁人,”芯红看着窗外小宫人交头接耳低笑的模样,戏谑说道,“那几个小宫人倒是见识短,若见过大公子,二公子,如何会被一个南蛮子迷住了眼。”
“两位公子在盛京可是有容家连璧的美名,大公子高中状元,在盛京骑马游街的那年,多少女郎争相一睹头花都要扯烂了,真奇怪,她们在宫里应当是见过太子殿下……”
说到这儿,喋喋不休的宫人忽然住口,下意识地捂住嘴,小心地看了一眼容蓁:“奴婢、奴婢失言”
“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是少提为妙,”容蓁淡然。
“是,娘娘。”
已经晌午时分,容蓁用饭晚,芯红把香燃上,就退出殿内,往小厨房拿膳去了。
容蓁看着青花缠枝香炉散出袅袅香气。
被二哥评为难缠的人,焉会来虎穴龙潭做质子,未免有些蹊跷。
……
才过酉时,举办接风洗尘宴饮的承乐殿热闹非凡。
容蓁坐在楚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