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风雪愈大。
谢长明低头拨了拨炭火,只听小长明鸟道:“你问了许多,怎么不说这三年你做了什么?”
看来,有些许的不满,要讨回公道来。
火焰在谢长明深沉的眼瞳间跳跃,他半阖着眼,漫不经心道:“我在书院里读书,大多数时候上课,也没什么好听的。”
片刻后,又顿了顿,稍微加重语气道:“其余时间,都去山下做了些疑难的任务,奖赏丰厚。”
盛流玉是富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可谢长明还是要维护自己作为饲主的尊严,同样要展示出能养得起富鸟的财力。
盛流玉歪着脑袋,听完后有片刻的疑惑,不解地问道:“那些任务的奖赏很丰厚吗?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山门前立的牌子,回报最多的一个是赠予一枚冷萃石。我小时候有很多那种石头,都拿来磨成珠子玩了。”
冷萃石是很珍贵的天然宝石,可以抑制心魔,冷却走火入魔的功法,关键时刻甚至能救人一命,但在盛流玉这里,不过是小时候的玩具罢了。
显然,不食人间烟火的神鸟从贫穷散修谢长明这里学到了错误的价值观,就是那些东西与自身拥有的、常用的物什换算。然后,成功将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误认为穷光蛋。
不幸的是,谢长明也是其中一个。
幸运的是,盛流玉很体谅他的贫穷。
盛流玉接着问:“那上了什么课?”
很感兴趣似的。
实际上盛流玉是很孤高的鸟,从不在意旁人的闲事,否则即使脾气不好,但三年前在书院有那样多讨好他的人,但凡他愿意稍微允许别人的接触,此时大约都能成群地呼朋唤友。
可他不会这样。
那些属于别人的闲事,他只听谢长明的。
谢长明倒没有嫌烦琐,将三年来书院里的事说给盛流玉听。
听完了,盛流玉又问:“不找鸟了吗?”
谢长明闻言,抬眼看着他。
鸟都在面前了,还要找什么?
这话却不能说。
所以,在片刻的思忖后,他还是道:“找的。”
又道:“只是还没有头绪。”
关于谢小七和盛流玉之间的相似与不同,谢长明想了很多,却没有查到证据,无法断定其中的关联,自然不能下定论。
三年前,盛流玉似乎很讨厌那只胖鸟,不仅对着画像进行鸟身攻击,还拒绝变化成相似的模样。
而现在,盛流玉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我陪你一起找。”
谢长明觉得好笑,找什么,找来找去发现是自己,到时候可以揪住自己的尾巴不放说找到了?
小秃毛可能做这样的傻事,小长明鸟却不大可能。
可想到这里,谢长明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盛流玉不太明白他笑什么,但还是立刻严肃道:“陪你出门找鸟只是顺便,主要是查清如今修仙界的事。”
谢长明问:“怎么了?”
盛流玉道:“这次出来前,族中的长老说现在外面礼乐崩坏,世道很坏,狼烟四起,修真界与魔族多有勾结,让我安心待在小重山,不要再出去。”
修建书院,培养如此多有识之士,修仙界的努力在天道眼中似乎不值一提,用处也不大。
说到这里,盛流玉的语调有些沉重。
天道不死,神鸟一族也不会亡。
神鸟一族并不只是长明鸟,还有成百上千长明鸟血脉的延伸出来的种族,整个小重山,都依附着虚无缥缈,又确实存在的天神而活着。
世道崩坏,凡人之苦,仙界之恶,都与小长明鸟无关。
可盛流玉还是道:“我想,总归是有缘由的,也想找出来。”
谢长明想起前两世,不动声色地问道:“若真的找到一个人,说他是世间所有罪恶的源头,又该如何?”
盛流玉蹙眉,认真道:“世人之恶,岂是一人之过。即使是最高明的幻术,也不能改变人心,是人作恶。”
谢长明点了下头,轻声道:“开个玩笑罢了。你要去找,我自是陪你一起。”
最后,谢长明又问:“眼睛真的好了吗?”
同样的话,在一天内问了两遍。
盛流玉有点无奈,叹了口气道:“真的好了。你离得那么远,也能看得很清楚。”
两人隔着火炉,相对而坐,彼此的距离着实算不得远。
窗外有山雪,有寒梅,有初升的月亮,盛流玉却要以谢长明作比。
谢长明从前养谢小七的时候,养的很好,饿了就喂果子,期间投几颗松子当零嘴,也不许它吃的太多,防止它贪嘴吃到身体不舒服。
可鸟变成人,又换成另一种养法了。
谢长明觉得三年前做了短暂的饲主,养的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