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许是有事拖延了,你们自己看自己的就是。”
端了杯胭脂梅子酒给她喝。
容若正站在池子另一端的回廊下,远远看着他们热闹的景象。
伫立许久,他才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这些热闹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过完了十五,容若的任河间府肃宁县知县的文书就下来了。
喜塔腊氏正在给纳兰霓梳头发,听到丫鬟琼瑶的禀报,眉略一挑:“文书都下来了?”
琼瑶点头:“太夫人都听说了,连夜叫七少爷过去叮嘱,第二天随侍处就开始准备仪程了。”
“倒是怪事。”喜塔腊氏染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妆奁盒子,挑了个嵌紫瑛石的发箍给纳兰霓戴上,淡淡地说,“他是长房嫡长子,又是探花郎的功名,按理说应该在翰林院多呆几年,外放去偏远些的府地,做个知府也是够的。现在就去做知县,岂不是还要多熬几年。”
她笑着拍拍纳兰霓的头:“梳好了,额娘梳的发髻好看吗?”
纳兰霓早就坐不住了,在杌子上扭来扭去的:“好看好看,额娘,我今天能去找三嫂玩吗?”
喜塔腊氏就着丫鬟打来的热水洗手,说:“不许,一会儿你阿玛要过来,再过几日,他也要回陕西,你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天,也不多陪陪他。再说了,你去你大嫂、二嫂那里都好,少去你三嫂那里。”
纳兰霓不高兴地嘟起小嘴,又不敢反驳额娘。
丫鬟端早膳上来,嬷嬷抱她下去吃早膳。
喜塔腊氏坐在妆镜前面,看着自己许久。
她年轻的时候也长得好看,可是现在年近四十,保养得再好也略显老态。再看家里头别的妯娌,都还年轻漂亮的。
喜塔腊氏略整理了发髻,又再抹了些胭脂,问琼瑶:“你看这样可好?”
琼瑶笑道:“奴婢觉得淡妆浓抹总相宜。”
喜塔腊氏笑了笑:“是么?我总觉得二爷对我没有原先用心了,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纳兰章远在陕西,她就是想管,手也伸不了这么长。纳兰章收了两个通房丫鬟她是知道的,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她也忍住了。只是伺候床笫的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纳兰章也不可能对奴婢动心。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喜塔腊氏想起前不久,吴夫人说靖海侯施琅养外室的事,靖海侯夫人索绰络氏耳根子软,管不住男人,就是知道施琅在外面养外室,也都忍气吞声。何况施琅正值青年,本就是多情的时候,后来那外室怀孕生子,施琅把孩子抱回靖海侯府,索绰络氏还要打落门牙和血吞,把这个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养。
喜塔腊氏觉得要她是索绰络氏,早就把这贱蹄子连同孩子一起弄死了。
她握着金簪的手一紧,又问琼瑶:“纳兰揆越在外院如何了?”
琼瑶回道:“九少爷和鹤延楼的师傅学武,跟着七少爷识字,听说现在会认些字了,也长高了不少。”
喜塔腊氏很满意,不过是个傻子,想住外院就住吧,她现在都懒得对付他。
纳兰二爷过来了,丫鬟替他打了竹帘。
他穿着件灰色的道袍,显得笔挺又潇洒。
喜塔腊氏替他盛粥布菜,说话的声音很柔:“二爷听说了吗,七少爷要去做知县了。”
二爷低头喝粥:“大哥说过,怎么了?”
“妾身就是觉得奇怪,”喜塔腊氏微微一笑,“不是都要观政三年的,怎么他就这么快上任了?”
二爷摇头:“谁猜得到大哥要做什么,随他去吧,反正前程差不了。”
喜塔腊氏笑容一凝,还想找点什么话和他说,二爷却三两句就应付过去了。等吃完早膳,嬷嬷抱着纳兰霓上来,纳兰霓看到阿玛就甜甜地喊人,腻在阿玛怀里和他说话。
二爷又抱着纳兰霓去看新开的垂丝海棠了。
换下冬衣,人都觉得干净利落了些。
薛芸蝶晒着太阳陪纳兰露做针线,院子里海棠花开了不少,今年的春天来得早了些。
纳兰露跟着纳兰老夫人去隆福寺拜佛,求了好几个平安符回来,要做好些香囊来装平安符,就过来请薛芸蝶帮她看着。
她挑了兰色的杭绸:“这个送给七哥,他就要去任上了,我就不能经常见到他。”
纳兰露拿着针线想了会儿,问薛芸蝶:“额娘,您说绣什么花样好?我会绣荷花、兰花还有宝相花。”
薛芸蝶微微一笑:“那便荷花吧。”
容若好像挺喜欢荷花的。
纳兰露哦了一声,认真地拿了小绷绣荷花,薛芸蝶就在旁指点她的针法。
明相下午回来了,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才走进来。
容若明早一早就走,今天下午就要过来辞别,明相回来后,不多久他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