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陈作夫坐在餐桌前吃慕槿澜买的花生米。当然,他还是悄无声息地回了家,照样没有跟慕槿澜打招呼。此时,他正在慕槿澜面前一边带着耳机一边看着手机。当然,这样的位置处理也不怪陈作夫,家里的餐厅里放着一个餐桌和四把椅子,餐桌的对面是书桌,所以陈作夫坐在餐桌前吃花生米也无可厚非。
“请你到一边去吃花生米!”慕槿澜忍着气一字一顿地对陈作夫说。“不要在我面前吃东西、喝水!”
陈作夫继续吃着花生米,听着耳机,看着手机屏幕,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好似并未听见,但是慕槿澜知道他已经听见了。
陈作夫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咕嘟咕嘟嘴,跟刷牙时漱口一样,然后又咽了下去。其实,慕槿澜平时就很讨厌陈作夫这个喝水、咕嘟嘴又咽下去的动作,但是还可以忍受,那种厌恶只在潜意识里,并未进入意识中。然而,在今天,在此时,她心中那种厌恶、嫌弃之情就像熔岩在地下奔突运行,她看了陈作夫一眼,满是厌恶、嫌弃、唾弃的一眼,一个字也没有,却包含了摧毁他心理防线的千言万语!那些厌恶、嫌弃、唾弃是十几年来陈作夫对她的敷衍、不在乎、冷暴力的反射,现在所有的果都是先前住下的因。
“别—在—我—面—前—喝—水!”慕槿澜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这两句话是这些天来她对陈作夫说出的最大限量的话了。
陈作夫还是面无表情,起身离开。“你要想不受打扰,可以回学校去住宿舍!”他说出了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果然,老夫老妻最知道怎么激怒彼此。慕槿澜不愿意回宿舍住,她不喜欢那里的清冷、压抑和寂寞。
“啪!”慕槿澜把面前自己非常喜欢的水杯狠狠摔在了地上,杯中之水四处喷溅,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陈作夫回了自己卧室,慕槿澜就像无事人一样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她一点也不内疚,因为比起陈作夫以前对自己的冷暴力,她还差得太远。
慕槿澜将所有吃的都放到沙发上,这样陈作夫晚上回来就不会再来餐桌上拿吃的了,他也就不会再看见他的脸。
在世人眼中,有很多丈夫特别好,性格稳定,通晓事理,就算世人帮他指责他的妻子,他也会大度地说:“她只是脾气不好,并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去反复挑战妻子的底线、激怒妻子,在妻子暴走时,还出来继续装老好人。他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将妻子贴上情绪不稳、偏激、不正常的标签。可悲!只是这样可悲的事情太多了。因此,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
从这天晚上开始,慕槿澜陈就刻意躲着陈作夫——晚上,等陈作夫一开门,慕槿澜就跑回自己卧室、关上门,等他回了自己卧室、关上门之后,她再出来在书桌上继续工作;早上,等陈作夫去上班了,慕槿澜再出卧室,即使她再想上厕所,为了不与陈作夫见面,她也可以忍着。好在陈作夫非常识趣,总是在客厅待片刻,晚上便回自己卧室或者早上去上班。
如若慕槿澜的卧室能放下书桌并且有独立卫生间,她真希望吃喝拉撒都在自己单间里,永远不与陈作夫打照面。可是家里租的房子就两室外加一个模板隔出来的小书房,老破小校区,也没有电梯,小区路上到处都是狗屎。唯一的好处是孩子上学方便,走着就三分钟。周围都是学区房,拆迁费用太高了,最近几年也不会起新楼盘,就这么租着凑合住吧。
一周后,晨风从奶奶家回来了,他带回来很多好吃的。慕槿澜、陈作夫和晨风一起在餐桌上吃东西,儿子的归来果然是夫妻感情很好的粘合剂,夫妻二人的关系也似乎融洽了很多。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