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赏歌舞的众多郎君爆发出欢呼。耳畔充斥低劣的起哄声,裴岫眉头愈发蹙紧。看粉纱女子还要拉她往人群中去,她忙用手挡了一挡,“当真不必去。”
却不防人顺势将她手握住,甚至揉了两把。
粉纱女子眼珠一转,终于将裴岫松开,朝她倾身笑吟吟道:“这般纤细的手骨,原是个小女郎。这是来捉郎君的现行?”
“是,正是了。”裴岫敷衍,忙不迭绕开粉纱人。
转首,便见一浅色缎面长袍,手上轻摇题有“诗酒闲人”四字素娟折扇的年轻郎君径直朝她行来。
她略略抬眸,那人扬起温润笑脸,柳叶眼微弯,收起折扇朝她拱手,轻声道:“郎君,在下在二楼定下厢房,随在下来罢。”
裴岫颔首,同那人并肩而行。
粉纱女子灼灼目光几乎在两人背上戳出个洞,疑惑喃喃:“捉奸还这般心平气和?”
到得厢房内,裴岫将门扉合拢,靡靡曲音淡去许多。她取下帷帽,身上终于松快许多,朝面前人见礼,“苏二郎,许久不见。”
“裴大人。”苏序回礼道,“许久未见大人,而今乍见,又是一身宽袍,险些未能识出。”
苏序乃嘉懿太后母族,镇国将军府上嫡次子。将嘉懿太后踪迹传信给裴府的,便是他了。
裴岫并无寒暄之意,开门见山道:“苏二郎,传信中所言密事可当真?”
“大人请放心,四周俱有亲信守卫,此地安全,可以尽言。”苏序面目严肃,“序今晨依旧在各处寻觅踪迹,恰在集上见一外貌不似东都的貌美女郎,便上了心。”
“随后,序秘密跟随她身后,一路来到闭月楼。”苏序引裴岫到支摘窗旁,抬手将窗推出半扇,“大人请往那高台上看。”
“是那起舞之人。”苏序道,“序细看过她面目,像是突厥人。”
裴岫投目过去,看向台上曼妙起舞的女子。那人双眸如山野小兽般明亮,鼻梁挺拔,连体格亦不似东都女子小巧。
“的确像。”裴岫瞧着她身上那兽皮所制,又在腰间裁去一段的上衫,与苏序道,“东都人更不着此等暴露衣衫。哪怕方才在闭月楼里走过半圈,我也不曾见这样着衣的。”
苏序收回手,窗复合拢。
“裴大人可曾看清她足腕上的金铃?”苏序神色凝重,自袖下取出一圆如盈盈满月的南珠。
“这是……”裴岫将其接过,在手上细细翻覆。
南珠大如雀卵,入手温凉,比之上好玉料更腻人指尖。
“序随她来到此地,看她上台起舞,才看清她金铃旁另配有这枚南珠。”苏序道,“采珠人采过千重叠浪,也难得一枚此等成色的南珠。而她不过闭月楼中人,如何能用得上?序以收宝人的名义花重金买下它,拿到手才知,这……”
“竟是娘娘凤簪上玄鸟所衔的那枚南珠。”裴岫接过苏序未言尽的话,将它攥入掌心,双眸微眯,“呵,这般招摇,是在向我等下战书?”
苏序道:“序忧心打草惊蛇,不敢妄下决断。裴大人,您看应当如何?”
“她既将南珠挂在身上,何必怕惊动了幕后之人?只怕这是引我等上钩的饵料罢了,不得不上钩啊。”裴岫将帷帽扣回发顶,“将军府的人不是侯在外头吗?去捉了那女郎,拷问一遍,以尚书令查案的名头即可。”
“是!”苏序应声。
他自去外间吩咐一番,半晌复归厢房里间,见裴岫将窗架撑起,正微微撩起帽上灰纱,向下俯视。
她莹白指尖掂起灰扑扑轻纱,身躯裹在宽大士子袍内,叫苏序莫名想起盛在泥沙中的南珠,虽蒙尘沙,亦熠熠生辉。
他垂下眼不再望,“已吩咐下去了,待那人下了高台,会有人将她秘密押下。”
裴岫颔首。
苏序上前,立在裴岫身侧,顺着她眸光俯看下去,轻声问:“裴大人,您在瞧什么?”
裴岫目光掠过堂前众人,许多东都儿郎因娇俏女郎起舞群情激奋,她微微弯出冷笑,“在瞧这些好郎君。”
东都繁盛浮如烟云,只消狂风吹过,尽散至无形。却有这般多年华正好之人耽于闭月楼,享受虚渺的快慰。
苏序听出她略带冷意的嗓音中隐藏的慨叹,他偏首凝向身侧人姣好侧颊,想说些什么,余光不经意瞥见相邻厢房的窗架,正悄然打开一条小隙。
一抹鸦青色衣角染有红迹,未能藏好。
苏序遗憾忍下险些吐出的宽慰之语,转而笑道:“序也对婚约和回禀的密事有所耳闻。裴大人,今日可是遣人去寻那宋肃了?”
“自然。”裴岫淡淡道,“毕竟是可在战场上立功的武将,不可置之不理。”
余光里那抹鸦青衣角颤了颤,小隙无声掩紧。
苏序面上笑意大了许多。
恰高台上一曲舞毕,舞女退场,他将裴岫掀皱的帷帽垂纱抚顺,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