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反应迅捷,及时挽住了她,庄珏年下意识双臂交叠,抱住对方的脖颈。
月光太亮,钟承禧的眉眼被照的过分清楚。
他的手掌好大,他的眼神好关切,他的肩膀怎么那么宽阔,他的胸膛怎么那么温暖……脑子里的想法毫无逻辑,不讲章法,啪嗒啪嗒长了脚,纷纷踩着她的心脏,一突一突的向上涌。
“庄小姐?”钟承禧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
庄珏年醒神,连忙松开他,后退半步,还没站稳,脚踝的刺痛让她又是一个趔趄,眼眶里立马积满泪水。
钟承禧松开的手立马又扶了上去:“你哭什么?……”
蓦地想起什么,低头一看,果然那株他特意托人从云贵高原带下来的琉璃锦的刺探到了地面,庄珏年的软面鞋似乎被挂住。
“你扶住我肩膀,站稳了!”
庄珏年单手扶着他宽厚的肩膀。
钟承禧俯下身检查,果然琉璃锦的刺已经刺破了她的鞋面,脚踝外侧一抹殷红很是扎眼。
庄珏年也看清了,心里莫名觉得委屈:“为什么每次碰到你,我都会受伤啊!”
上次是被烟头烫到,这次是被扎到。
钟承禧无言以对,扶她走了几步,蓦然出现的光亮让庄珏年眼睛有些刺痛,缓了几瞬,才看清厚重木门内,深棕色书架林立。
这是个小型图书馆,完美掩映在宽阔的树叶后,夜间不留神很难发现这里。
钟承禧扶她坐在书架旁的软座上,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个医药箱,拿出碘伏替她消毒。
“那是琉璃锦,没有毒,你的伤口不深,擦点碘伏消毒就好,也许明天一早醒来就结痂了。”
他半蹲着,一把嗓音深沉冷冽,简单的描述经他念白像是什么高级代言词,但内容却让庄珏年不高兴,他好像在说,要是发现的慢点,伤口就愈合了。
“你的声音很好听。”庄珏年忽的开口。
钟承禧手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直觉后面还有话。
“但再好听的声音,在夜半的树林里,也会吓死人的。”
“你阴阳怪气的很熟练。”钟承禧抬眼看她。
庄珏年嘴唇抿得很深,眼神倔强的盯住他,根本不怕。
钟承禧与她对视一会儿,很认真的解释:“吓到你,我向你赔罪。不过,你走的那条路,两侧植物多刺,不留神容易受伤,夜晚散步还是绕开的好。”
这几次见面,他发现白天的庄珏年总是尽力让自己显得温柔可人,像一团软糯过分的雪,但夜晚的她,会生气,会骂人,还是拐了十八个弯的骂。
即便同样是阴阳怪气,白天的她脸上永远挂着温柔似大家闺秀的笑,晚上的她会倔强盯着他要一个解释。
日升月落,是她的一道开关。
上完药,钟承禧收好药箱起身,“好了,你——”
她看他上药,因此半含着腰,睡裙领口自然垂坠成半个V字。
视线不受控制的从一片隐约的雪白上划过,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可以直视,但视线还是停留了一两秒。
这里灯光很亮,足够他看清。
他甚至没发觉,自己的喉头咽动,回过神来,忍不住自我谴责不够君子。
庄珏年听了半截话,仰面看他,眼神太清亮。
蓦地,一片黑影带着身体的温热和松林烘烤的气味,牢牢陇住她的肩膀,是他的西装外套。
钟承禧:“小心着凉。”
庄珏年后知后觉感到冷,她的外套早已遗落在那片植物林里。
自己刚刚还阴阳怪气的骂人,结果下一秒,被骂的人不止诚恳道歉,还借衣服给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庄珏年默默反省,一日三省吾身,来了钟宅犯了太多错误,三省都省不完,也许要六省、九省。
夜深露重。
回房间路上的气氛有些莫名。
钟承禧始终落后她半步,长长的影子投在一侧的灌木花丛里,像是沉默的守护者。
庄珏年踩着树影,心不在焉地拢着他的西装外套一步挨一步向前,也忘了要去找自己的外套。
“从这里乘电梯到三楼,就到你的房间了,找不找得到?”钟承禧立足在电梯前,声音有点远,有点沉。
庄珏年点头,心头的懊恼还没化解完,因此异常乖巧:“我知道的。”
钟承禧替她按下楼层。
梯门合上,庄珏年垂着头,把弄西装外套上,那粒异常圆润的扣子。
她一路省,一路觉得自己今日又降智,又无礼,像个无理取闹的笨蛋,一想到或许某天钟渠珍对着他的好孙子钟承禧说:“珏年说,你是她心里的天上月,山尖雪。”
她就恨不能原地抠出一座城堡来,忍不住捏着西装领子,将脸埋住。
电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