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失望。
将自己情绪封闭起来，只展示出笑容。
一次次的温柔安慰、谅解的背后，没人问她到底想不想说，需不需要时间自己去消化，再去面对别人——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审视。
脑海里突然浮现傅行止对她说的一句话——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思绪骤然顿住。
“我能说，不吗？”苏姝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浓的哭腔。
黑暗中，苏姝看不清傅行止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清越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当然可以。”
顿了一秒，少见的，傅行止绷直脊背，一扫之前的懒散姿势，语气认真。
“一个人应该先照顾好自己的情绪，再去考虑别人的想法。”
苏姝抱着膝盖的手指紧了紧，指尖发凉。
嗓音有几分涩：“但是，对方是出于好意来关心我，会不会不太好？比如……”
苏姝停顿了两秒，声音里带着点迷茫：“如果，如果是父母呢？”
“我只是假设，不是说——”苏姝犹豫地补充道。
傅行止挑了挑眉，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你先是你自己，再是其他身份。”
深深地看了苏姝一眼，眼中神色莫名。
“苏姝，你只是你。”
“别给自己增加那么多负担。”
富含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在心脏上敲下一记重响。
冰凉的指尖动了动，一股热意从胸腔处一路蔓延，慢慢地流向纤细的手指。
只是自己吗……
脑海里的思绪混沌，无数个想法在里面交织，混战。
爸爸妈妈的温柔的眼神闪过，划过，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傅行止那双平静却又充满着力量的，漆黑眼眸。
像是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空气静滞，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苏姝渐渐暖起来的指尖上流过。
“傅行止。”
骤然，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轻轻的呼唤。
几乎是下一秒。
男人很快接上，沉沉地应了声：“嗯，我在。”
苏姝慢慢地吸了口气，长长地吐出去。
傅行止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坐着，单手支在膝盖上，脸朝着苏姝的方向，视线温柔地落在那一块，借着淡淡的月光打量着人模糊的轮廓。
眼皮半垂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压抑着心里不断涌出来的烦躁。
过了会儿，等情绪冷静下来。
苏姝又开口，眼神渐渐有了聚焦，虚虚地落在傅行止在的位置。
“你说，”苏姝迟疑地停顿两秒，又慢吞吞地补上，“被爱需要前提吗？”
漆黑的夜色，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悲伤一点点褪去的时候，苏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莫名有几分，暧昧。
这个话题很暧昧。
下意识揉搓了一下指尖，摩擦得发红发热。
周围又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缓慢加快的心跳声在耳边逐渐放大。像是天边炸开的烟花。
“……我只是随口——”
硬着头皮解释，想中止这个话题。
傅行止却毫无预兆地开口：“需要。”
“……”苏姝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眼底弥漫出一丝失望，“这样啊……”
下意识地应和两声。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再度开口，嗓音平淡，但仔细听，又似乎含着一丝别有深意。
“噢，”苏姝反应不过来，顺着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情绪却不高，对这预设的回答失去了兴趣。
“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傅行止慢条斯理地吐字：“我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所有的示好，包括爱意都是有条件的，有目的的。”
“利益才是世界上最稳固的东西。”
心一坠再坠。
苏姝暗暗嘲笑自己太过单纯，总是把什么都看得太过简单，总以为世界上会存在着无条件的爱，拿一颗真心出去，也应该得到同样的爱。
但傅行止一字一字，毫不留情地击破她心底的幻想。
是啊，世界上所有东西得到的同时，也一定会伴随着失去。
而爱，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是无缘故的。
苏姝胡乱地点了点头，应了两声。
傅行止不轻不重看她一眼，见她状态还对，缓慢地开口。
“每个人认为的前提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