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月色下,秦书瑞正手持长剑,在湖边悄悄练功,忽见不远处走来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
单凭熟悉的身影,秦书瑞不用想也知道,那正是她爹和二哥。他们从战场回来了。
她暗叫一声“糟糕”,平日里父亲不让她舞刀弄枪,这会儿被他瞧见,少不得要挨一顿骂了。
但父亲满脸倦容,竟未注意到她手中的剑,也顾不上追究她为何大半夜还在这外面,只是沉声交代:“瑞儿,今晚所见之事,切不可外传。”
起初秦书瑞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父亲所言何意,片刻后才愕然发现,二哥身后拉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子。
他是什么人?
秦书瑞憋着满肚子疑问,本不愿多管闲事,到底忍不住,还是说了句:“爹,他好像伤得很重……”
“先随他去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们把人带到柴房去了。
秦书瑞只好收起劝说的话语,不该她管的事,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然而,当她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时,脑海中却反复回想起那人血淋淋的惨状,后背止不住地发寒。
清晨,院里不时传来风扫落叶的“沙沙”声,细碎光影在门槛上微微晃动,缱绻温柔。
秦书瑞醒来,起身略整仪容,唤来守在门口的婢女,“白桃,前院可有什么情况?”
白桃边服侍她披上纱裙,边禀报:“回小姐,老爷和大太太在厅堂里议事,听说……”
“怎么不说了。”
“听说,老爷和二少爷打了败仗,为了这事,老爷正发着愁呢。”
秦书瑞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倚靠在窗前。先前圣上听信谗言,贬了父亲的职,此次父亲又打了败仗,往后在朝堂的处境可想而知。
回过神后,她缓步走到屋外,见阳光和暖,便吩咐白桃:“天气这么好,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吧。”
虽已到秋天,前阵子却反常地连下几天雨,棉被受潮,都生出些许霉味来了。
“是。”白桃叫春霞来帮忙,没多久便把两张棉被搬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小姐,昨天大太太已派人去采办冬被,这两天就会分到各院手里。”春霞心直口快,“这旧的早该换啦。”
“让你帮忙干活,你倒在这里多嘴。”白桃嘴上训斥,暗地里朝她使眼色。
近几年来,大太太对小姐是越发冷淡了,要她送点什么好东西来,全凭她心情。今年这新被子,怕是不用指望了。
春霞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说白桃姐姐教训的是,继而讪笑着转移话题:“小姐,厨房里刚做了百合莲子甜汤,我这就给您端来。”
“不必了,我出去走走。”
秦书瑞出了院门,隔着墙还听到白桃的低声埋怨:“春霞,你下次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又惹得小姐白难过一场。”
“我错了白桃姐姐,你说,小姐是不是生气了……”
秦书瑞顺着墙根,走在藤影下,内心暗觉好笑。
大太太不是她的生母,从前待她是挺周到,后来渐渐冷落了她,秦书瑞确实觉得不好受,但也不至于为此而伤心。
不知不觉间,临风庭就在眼前。
秦书瑞想了想,上前去叩门。很快,一个婢女出来,惊讶之余,慌手慌脚地迎她进去。
“三小姐,您怎么来了?我去叫她们出来!”婢女故意抬高了声音。
另外两个婢女听见动静,神色慌张地跑出来,双目朦胧,看样子是刚睡醒。
刚下石阶,秦书瑞顿觉荒凉之感扑面而来,院里铺着厚厚的枯叶,屋内昏暗无光。
果不其然,个把月没来,婢女们便开始偷懒了。想来大哥离家出走已经四五年,他一走,临风庭便慢慢寥落起来。
“先前不是交代过你们每日打扫么,别让桌凳落了尘,院里门前的枯叶也要及时清理。”秦书瑞严肃地责问,“你们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婢女连忙认错求饶,说再也不敢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男一女,正是五妹秦环和六弟秦易。
“三姐姐,这么好的天气,何必为一点小事动怒。”秦环旁若无人地越过她,带着六弟进屋里四处打量,“嗯,旧是旧了点,不过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六弟你看,这窗口正对着远山和绿林,瞧着就舒心。”
“不知爹肯不肯让我搬过来。”秦易喜中带忧。
“怎么不肯,爹最疼小娘,当然也最疼我和你了,只要你开口,爹就没有不答应的。”秦环眼望窗外,脸上好不得意。这话当然也是说给三姐姐听的,好暗示她识相点,别拦阻六弟的好事。
秦书瑞盯着他们二人的背影,眸光冷下来,“六妹妹好大的口气,大哥的院宅,可不是你想占就能占的。”
“三姐姐怎么又急了。”秦环回身媚笑,“大哥如今又不住这儿